當「總統決策風格」(Presidential decision-making style)儼然成為蔡政府整體運作不順暢的關鍵因素時,改變「總統決策風格」就成為蔡政府救亡圖存的不二法門。「執政決策協調會議」喊停,是一個好現象,顯示最高當局還有反省檢討能力,知過能改,善莫大焉,民之所幸,未來依然可以期待。
與「總統決策風格」有關的另一個大問題,無疑就是「國是會議的迷思」。我在拙作「當前蔡政府決策系統的四個問題」一文也提到所謂「國是會議」的問題,「蔡英文總統極為重視所謂的「國是會議」,是令人難以理解的事。目前已經預告了兩次「國是會議」的召開,一是國民年金,一是司法改革。追根究柢來看,「國是會議」本質上是威權統治時代的產物。比方說,1990年在野百合學運後,時任總統兼國民黨主席的李登輝藉召開「國是會議」來回應社會要求自由化、民主化、本土化的呼聲,打擊抗拒改革的國民黨守舊派勢力,是最好的例子。「國是會議」由總統主導,成員通常難具代表性,會議決議又往往成為最後最高的決議,再交付行政與立法部門執行,在威權轉型時期或許有其必要性,但在今天已經民主鞏固的台灣,形同總統公開挾外力破壞「權力分立與制衡」的憲政傳統,不但矮化行政院,也矮化立法院,問題相當嚴重。」
的確,在台灣民主已經建立與鞏固的今天,台灣早就不需要舊時代的「國是會議」。事實上,今天只要台灣立法院會期一開始,人民定期選出的各黨立法委員聚集,
就是天天都在開「國是會議」,又何需總統召開所謂的「國是會議」?最近,「司法改革國是會議」的會前會陸續登場,不只檢察總長、法官協會和檢察官協會公然質疑與會人士的代表性問題,還提出司改議題黑箱作業等質疑,社會各界更不乏質疑的聲浪,連全國性民意調查也發現人民對蔡政府司法改革信心薄弱。何以致此?蔡政府絕對不能充耳不聞,否則又是一場災難。
再以「年金改革國是會議」為例。蔡政府為推動年金改革,在總統府設「年金改革委員會」,成員38人,開了20次正式會議,四次分區座談,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耗時半年多,最後再開「年金改革國是會議」,提出若干改革方案;過程中陳情抗議衝突不斷,社會動盪,共識難以達成。即以,較具體的「公教人員十八趴優惠利息」和「公教人員所得替代率」兩項改革方案,迄今仍無法獲得社會多數的支持,更別提公教人員的反彈。未來,立法、考試兩院審議,必然仍將風波不斷,令人不忍卒睹。「司法改革國是會議」會走出一條截然不同、陽光普照的道路嗎?我深以為憂。
*作者為台灣民意基金會董事長,東吳大學政治系兼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