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瞬間,香港回歸屆滿20年了!
20年前,我有幸參加回歸大典,目睹歷史性的事件在眼前過場;大典過後,當天深夜,匆匆寫下「今夜香江 無人關燈」的短文,交聯合晚報發表,20年後,翻閱舊文,感概尤深。
寫下這篇長文。
檢視香港回歸的「關鍵詞」,無疑有兩個,一個關鍵詞是「五十年不變」,另一個關鍵詞是「一國兩制」。20年來,香港,成也一個兩制,敗也一國兩制。20年來,台灣與大陸的關係,也糾結在這一國兩制裡頭。
關於一國兩制,我在「今夜香江 無人關燈」一文裡寫道:
「香港回歸底定,回首前塵,我們不能不承認,提出「一國兩制」的政治家,有包容、有遠見,儘管是創造性的模糊,到底給了香港和未來中國發展更多、更大的彈性和空間。」
我一直認為,兩岸四地的統合問題,是人類歷史上最艱鉅的政治工程,政治工程不同建築營造工程、不同於數學物理化學,講求精確精細。政治工程必須要有創造性的模糊,給未來的「工程隊伍」保留更多的彈性和思考空間。一國兩制,恰好就是一個創造性的模糊。
香港回歸前有那麼一陣子,台灣似乎領略到這樣一個創造性模糊的重要性,因而有沈君山等人陸續提出「一國兩治」「一國兩府」等主張。蔣經國身後,台灣再無人關心一國兩制,只是一味地惡評拒絕;大陸方面則忙於招商引資、忙著政企分離、忙著發展經濟,也不曾對一國兩制的執行作更慎密的思考與規劃。
正因為如此,我在舊文中繼續寫道:
「然而,執行一國兩制的後起政治人物,可曾有足夠的政治智慧,繼往開來?一味拒斥一國兩制的人們,可曾積極思考擘劃過更積極的方案?一國兩制,為何不能解釋為「和平共存、和平競賽、和平選擇」?人類歷史每每說明,競爭,方能體現制度的優越性。台灣,當然有權說不;但是,說不,太消極;積極的願景在哪裡?」
20年轉眼過去,台灣與香港對於一國兩制,都缺乏往前、往下、往深處探索的意願。英國長期殖民的香港,是一個卓越行政實體,卻不是一個有高度政治認知的政治實體。回歸後的香港,更不可能具有高度的政治認知,港人上下,太過強調並重視保持「一國兩制」中兩制的現狀,多數香港人只期望北京信守諾言,讓香港五十年不變,讓香港保有現有的制度,讓香港繼續港人治港,卻從未思索如何將香港制度中的優點,傳播乃至於嫁接、移植到大陸的體制裡。作為一個旁觀者,我認為,依照當初北京提出一國兩制的基本方針,一國兩制是一個實驗計畫,既然是實驗計畫,參與實驗的各方,當然可以透過實踐的過程,增補修訂實驗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