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胖子」,人類史上最殘暴的武器,卻有著可愛的名字。美軍1945年8月6日駕駛B-29轟炸機在日本廣島投下鈾235原子彈「小男孩」(Little Boy),3天後的上午11點2分,另一顆鈽239原子彈「胖子」(Fat Man)從長崎高空9600公尺投下。「小男孩」與「胖子」聯手奪走數十萬人性命。
在這兩個撼動人類歷史的瞬間,原子彈的爆風、高溫、輻射線從爆炸中心往外擴散,方圓半公里內幾乎所有建築物都倒塌、遺體面目全非,約14萬5千人的性命立即被奪走。一般估算,兩地共至少21萬人死於原爆以及輻射病變。同年8月15日,日本昭和天皇親自宣讀無條件投降詔書,太平洋戰爭迅速走向終結,日本社會認定這一天是「終戰紀念日」。
延伸閱讀》現代歷史學家抨擊:杜魯門分明知道,沒有原爆也能贏!
第一枚、第二枚核彈爆炸後的75年內,我們感激核爆沒有再發生,並仍然保持對核武的恐懼。戰爭總是殘酷與不人道的,儘管美國過去曾有主流說法稱,原爆拯救了更多美國人與全世界公民的性命,但是1945年投下的這兩枚核彈真的有必要嗎?
不同時空下的辯論,有截然不同的回答。74年前美國總統杜魯門(Harry S. Truman)組成原子彈臨時委員會,成員之一的時任麻省理工學院(MIT)校長康普頓(Karl Taylor Compton)認為:「原子彈拯救了數十萬,甚至是數百萬美國人與日本人的性命。」而2020年的現今,歷史學家抨擊杜魯門明明知道「不需要使用原子彈就能贏得戰爭,但卻還是扔下了。」
如果原子彈沒有被投下
杜魯門因羅斯福(Franklin D. Roosevelt)總統1945年4月病逝,而從副總統登上大位,甫上任不到6個月就拍板定案,向日本投擲2顆原子彈,促使日本帝國投降和二戰正式結束。當時杜魯門受到批評,美國一些評論家認為,美國沒有必要對一個飽受摧殘的國家趕盡殺絕,並且開啟恐怖軍備競賽的新時代。
1946年12月,物理學家康普頓在《大西洋月刊》(The Atlantic)以〈如果原子彈沒有被投下〉為題投書,為杜魯門的決策辯護,聲稱人們很容易當事後諸葛去論斷決策者,「有必要以原子彈這種不人道的方式殺死成千上萬無助的日本人嗎?我們未來是否不應該將原子彈作為秘密武器使用?這個論點經常被提出,但在我看來卻完全是謬論。」
康普頓1945年成為為美國原子彈臨時委員會的8名成員之一,為杜魯門提供是否使用原子彈的專家建議,而當時「原子彈之父」歐本海默(Julius Robert Oppenheimer)、戰爭部長史汀生(Henry L. Stimson)、國務院及海軍部代表、哈佛大學(Harvard University)校長都在其列,該委員會最後建議:立刻投擲原子彈,結束戰爭。
日軍永不投降?
終戰之前,康普頓曾在菲律賓與麥克阿瑟(Douglas MacArthur)將軍等熟知戰況的軍官一起生活兩個月,因此了解到絕望而代價高昂的戰役即將到來;日本投降以後,他也待在日本諮詢日軍的身心狀況。其投書寫道:「在這種背景下,我完全相信,使用原子彈可以挽救數十萬(也許是幾百萬)美國人和日本人的生命;如果不使用原子彈,戰爭將持續多月。」
康普頓說,日本潰不成軍,但日軍仍拼命戰鬥,美軍也有充分理由相信他們會戰鬥到底。1945年8月15日隔一周,他曾在橫濱審問一名日本陸軍軍官,「我們問他,如果戰爭繼續下去,下一場重大戰役會是什麼?他回答『你們可能會在11月1日左右,對九州展開登陸作戰,入侵我們的家園。』」
康普頓接著追問,當時已顯出頹勢的日本有辦法擊退盟軍嗎?對方回答:「那將是一場非常絕望的戰鬥,我認為我們無法阻止你們。」該名日本軍官繼續說道:「我們會一直戰鬥直到所有日本人都被殺光,但我們就不會被打敗了。」他的意思是,日本就不會因為投降而受到侮辱。
原爆死傷比東京大轟炸還少?
「麥克阿瑟將軍的幕僚預計,11月1日登陸九州行動會有約5萬美軍喪生,而日本死亡人數會是美軍的好幾倍。」康普頓說,日軍會更加狂熱地捍衛家園,大多數日本民眾就算遭遇到慘烈戰役,仍然認為日本不會輸。投書指稱,麥克阿瑟曾擔憂,不甘戰敗的日本軍國主義將領可能會密謀政變,「如果日本政府失去對人民的控制權,並且數百萬日軍開始在山林打游擊戰,那麼可能需要100萬美軍花費10年才能掌握局勢」。
康普頓也指出,所有戰爭都是不人道的,比較原子彈與常規軍事轟炸:在廣島,原子彈瞬間炸死約8萬人;在長崎,死亡人數為4萬5000人(當年美國官方還沒有計入輻射病變死亡人數)。與此相比,美軍1945年數百架B-29轟炸機發動兩次東京大轟炸,投下燒夷彈造成約22萬5000人喪生、41平方公里區域化為灰燼,上百萬人流離失所,傷亡人數比原爆還多。
一周後,杜魯門在《大西洋月刊》回應康普頓的投書,讚許他「對局勢的公正分析」,並強調投擲原子彈是總統在「對整個局勢進行全面調查之後才作出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