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國民自肅的效果越來越差,但緊急事態對於餐飲業的打擊依舊。《日經亞洲》指出,東京可說是亞洲的美食之都,連米其林星級餐廳都以212家遠遠超越巴黎的115家,原本安倍晉三也將觀光消費作為他刺激經濟成長的戰略主軸。但新冠疫情讓日本反覆進入緊急事態,餐飲業也面臨前所未有的衝擊。尤其菅義偉除了要求餐廳提早打烊,第三次緊急事態更要求他們不要販賣酒精飲料,許多餐館攤販都已經撐不下去。
根據東京商工(Tokyo Shoko Research)的調查數據,日本去年共有842家餐廳宣告破產、而且債務超過千萬日幣,比前一年增加了5.3%。日本政府雖然為苦撐待變的餐飲業提供補貼,但是每天4萬到20萬日幣(視營業規模而定)的補貼金額,讓商家們抱怨連支應成本都不夠。一位在第三波緊急事態中結束生意的居酒屋老闆說,他光是店租每個月就要17萬日幣,實在沒辦法再撐下去了。《日經亞洲》稱,疫情期間餐飲集團的短期貸款金額是過去的4.6倍,達到3656億日圓。東京的連鎖餐飲集團Global-Dining甚至向東京都政府提出損害賠償訴訟,主張要求餐廳縮短營業時間的要求根本已經違憲。
國民自肅不是已經出現疲態了嗎,為何日本餐飲業的慘況還是不見好轉?《日經亞洲》指出,外國遊客的消失、東京奧運的延期,都讓日本餐飲業承受慘痛打擊。外國旅客2019年在日本花了4.8兆日圓,根據日本旅遊局統計,超過2成支出都是拿來吃喝。當外國遊客被問到「想在日本做什麼」,69.7%受訪者的標準答案是「吃日本料理」。這個龐大的商機讓日本的餐飲業擁有391萬名員工,2019年的市場規模達到26.4兆日圓—但日本如今完全沒有外國旅客,連奧運都不打算讓觀眾入境,餐飲業的深淵根本看不見底。
另一個對日本餐飲業的打擊,則是幾十年來總在工作後聚餐的上班族也都消失了。
除了日本許多企業都改採在家工作(菅義偉政府要求企業,最多只留3成員工進辦公室),千禧世代的年輕員工如果沒有要事,也不會再天天跟長官、前輩、老闆一起喝酒。東京都港區的新橋是著名的居酒屋集散地、也是東京上班族們下班後的聚會場所。如今巷弄裡的杯觥交錯不再,取代的是居酒屋老闆的憤怒與無奈。一間供應長崎拉麵的居酒屋老闆對《衛報》抱怨:「我們連酒都不能賣,誰還想到居酒屋裡消費聊天?」另一間居酒屋的老闆娘松永弘子則對《日經》表示,過去從沒碰過這麼慘的情況。
《日經亞洲》指出,日本餐飲業許多老闆也步入退休年齡,少子化除了讓他們找不到員工,甚至退休後也找不到接班人—這也是越來越多餐館居酒屋乾脆收起來的原因。東京商工預測,即便這波緊急事態結束,日本餐飲業破產與停業的情況仍會越來越嚴重。許多老闆都認為,新冠疫情已經徹底改變了餐飲業原來的生態。就算疫情真的結束,老客人們可能也不會再回來了。淺草一間燒鳥店的老闆就說,前兩次緊急事態結束後,生意都比原來要變得更差。《日經亞洲》雖然指出數位化、自動化、AI化的改革之道,但這對獨資小本經營的居酒屋來說,根本緩不濟急;所謂「對單獨用餐的客人更為體貼的服務」,顯然也難挽救391萬餐飲業員工的生路。新橋一位居酒屋老闆這麼對《衛報》的駐日記者抱怨:
「我們陷入了一個難以脫身的惡性循環。政客們非但不再傾聽我們的心聲,他們甚至掐著我們的脖子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