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學者憂心台灣掉入「中等所得陷阱」,則只能對學者為何犯此錯誤感到不解─要擔心掉入中所得陷阱的是對岸不是台灣,台灣是該憂心逃不出「高所得陷阱」。彭淮南「希望這些朋友多看一點書」,倒非虛言。
不過,撇開這些學理、實務之爭不談,在擔任20年總裁之後,央行確實已儼然就是彭淮南的化身,他的任期橫跨國、民兩黨的4位總統;其任期已較俞國華的15年還長;放眼全球,亦屬罕見,較諸「金融沙皇」、掌舵美國聯準會19年的葛林斯潘還長。
彭淮南身處肥滋滋的金融圈的最頂端位置20年,其本人與家人都從未傳出任何不當的利益傳聞,其持身之正是為少見;當國內藍綠鬥爭日益激化之時,歷經3次政黨輪替,彭淮南仍能屹立不搖,主要就是其處事與政策都能以專業為先,雖非不懂政治但不輕易涉入政治;縱然在金融理念上被認為稍嫌保守,但央行在其本份、職掌上表現佳,即使想攻訐非難央行者,亦難找到實際的切入點。
這些因素讓彭淮南成為這幾年中,所有政務官中知名度最高、同時也是滿意度最高的官員,其滿意度多在7成上下,往往高於其長官甚多,甚至是其同僚的數倍之高;去年曾有雜誌作過民調,彭淮南的滿意度高達86%─這個數字應該也是註定成為絕響。
開完最後一次理監事會,彭淮南的央行已有進入類似「看守內閣」的味道,2個月後就要離開央行。台灣是該要有幾分不捨、幾許遺憾,因為,幾乎從此刻就可確定,台灣再也不會有一個如彭淮南一樣普受敬重的專業官僚─那是在天時地利人和匯集下的產物。
他是在威權時代遺緒後期被培養、任命,避免了過多又過早的政治、民粹荼毒;所司是高度專業的金融,無知的政客立委們難把手亂伸進來,本身的操守、專業、敬業又無可挑剔,政策思維與態度一路走來始終如一,更勇於專業的為自己的政策大聲辯護,那些被他「指正」過者即使恨得牙癢癢,也難找出切入點。
在仰望打下台灣經濟奇蹟基礎的專業官僚─尹仲容、李國鼎、孫運璿之時,別忘了我們這個時代還有一個彭淮南,遺憾者是「此去再無彭淮南」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