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復一日,傾聽罹難者的故事、與越來越多家屬見面,范伯格的態度發生了變化,他開始理解坐在他對面的人的痛苦──服務生的家庭、證券交易員的家屬、被墜樓者壓死的消防員、被困在電梯裡身體85%被灼傷的男子。燒傷患者帶著一群醫生出現在范伯格的辦公室。「全燒焦了,沒有眉毛,也沒有頭髮,身上貼著人造皮,」他回憶道。
「這是一件殘酷、冷漠的事情。任何認為敞開國庫就能讓九一一家庭重獲幸福的人,都誤解了這個計劃正在發生的狀況,」范伯格在2003年告訴美國廣播公司(ABC),「如果可以,沒有一個我遇到的家庭成員不願意退還支票,換取所愛之人重獲生命。『幸福』永遠與這個算式無關。」
范伯格的內心充滿煎熬,「我在私下裡哭,從來沒有在家人面前哭過。然後一夜沒睡,思考著我們能用這個算式做什麼?這個人呢?那麼他們呢?這些過程讓人衰弱。」但他深知這筆錢對仍存活的人來說,絕對是有幫助的,他認為自己該堅守的職責是,以專業身分讓這些受害者知道,金錢無法撫慰傷痛,但賠款是在美國體制下最具體的方式了,若不接受,很可能錯過應得的金錢撫卹。
沃爾夫也注意到范伯格的改變,他的同理心讓他更願意給予超出公式結果以外的金額。最終,大部分與他接觸的九一一家庭改變了看法,受害者賠償基金會在將近3年內向5562人分發了超過70億美元(約新臺幣1939億元)賠償,飛航公司只面臨了73起訴訟,和解率高達97%。
在完成九一一賠款的艱難任務後,范伯格的律師事務所成為索賠訴訟的首選,經手過大型槍擊案、2010年英國石油公司(BP)石油洩漏事件、神職人員性虐待事件。范伯格不再需要主動尋找這些悲劇,受害者會找上他,「看到頭版新聞之後,我們就知道會接到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