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默默無聞的轉變是很重要的:這代表了藝術家進入了社會資本網絡的時刻。文化資本則是某種履歷。人會想要爬上越來越好的位置,以便能夠展現在履歷上,而這後來會讓個人在某個特定領域有一連串可運作的關係。當個人取得越來越多的社會資本,通常漸漸地就可以更輕易地進入某個領域中更多的基礎結構。當然,這是一種「套套邏輯(tautology)」。在正當化的不同載體(如博物館、火紅的雜誌、外百老匯的戲劇等)之間移動,強化社會資本累積的基本假設。因為與「酷」機構有了連結,藝術家也就變「酷」了。這種透過文化資本來追求社會資本的正當化方式,公認是想要擁有成功藝術生涯的先決條件。
同時該說明的是,社會資本並不是只跟有野心和有前途的人有關。若真要區分的話,對於工作機會極為有限的文化工作者和行動主義者來說,社會資本可能更形珍貴。對於藝術和政治的「飄零族(不穩定無產階級)(precariat)」來說,每一次的對話都是一次可能的交易,每一次的互動都是一次機會。若想維持生計來支付房租和在餐桌上有食物吃,就會激發行動。
話雖如此,若是上述說法讓你深感是個乏味沮喪、名利至上的例子,那是因為某個程度而言就是如此。不過,如果我們把這個個人現象倍乘並放諸四海,就可以發現與文化生產相關的龐大全球動態。當全球各地的文化製造者拚了命想要獲得社會資本,以便能夠操縱權力,我們理解到正是這些過程影響了一個龐大基礎結構的發展。
然而,即使我們認知到這樣的事態在基本上無法避免,但對於解讀任何資訊可能表明的權力動態,我們也變得愈加老練。我們因此不禁對於特定的慣用語─攀上的關係、上過的學校、擁護的利益─都比以往更加敏感,我們甚至會試圖利用那些慣用語!因此,拓展人脈不只是一種管道來認識風趣或有用的人,更是一種方法來評估個人於權力之中的位置─以及個人在其中的流動性。
這些到底跟藝術行動主義和激進政治有何關聯?我們談到社會資本時,我們其實在說的是一套全球關係。新自由主義資本主義的邏輯是陰險的,可是幾乎所有人(包括了社會運動行動主義者和政治藝術家在內)都已經不由自主地捲入其中,更被迫使它永久持續下去。這是造成人們彼此競爭的邪惡動態關係,且會澈底地壓制和破壞激進政治(畢竟,這2個系統最仰賴的就是信任和社會凝聚力),其影響是連「反情報計畫(COINTELPRO, Counter Intelligence Program)」也望塵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