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年,中山大學校長鄒魯創建了廣東通志館,委任著名學者溫丹銘為主任,溫老先生隨即舉薦饒宗頤,將這位年僅18歲、初中肄業的才俊破格聘入館中,專職藝文纂修。
當時中大廣東通志館的藏書量位列全國第二,那段時間,饒宗頤幾乎將館裡收藏的所有地方誌都看過,這段編纂地方誌的經歷,對於他後來學問多面開花起到基礎性的影響,後來他編寫的《廣東易學考》,就直接得益于此時豐富的地方誌藏書資料。
福地香港─季羨林關牛棚,錢鍾書進幹校,他的學思遊蹤遍世界
1938年,在中大中文系教授詹安泰的舉薦下,饒宗頤被聘為中山大學研究員。當時廣州已為日軍佔領,中山大學被迫遷往雲南澄江。饒宗頤決心繞道香港前往雲南,不料途中染上瘧疾,滯留香港。
饒宗頤後來常說留在香港是他命中的緣分,因為那是他一生中唯一的一場大病,他的命運從此發生轉折。
王雲五是著名出版家,曾擔任商務印書館總經理,他發明了一套四角號碼,用來查甲骨經文,後又想在此基礎上編一本八角號碼的《中山大辭典》,年輕有為的饒宗頤成了他的助手,説明做一些圖書記錄工作,這也使饒宗頤第一次接觸到許多經文的甲骨書,從此開始對古文字產生興趣,並研讀大量的經史子集。
葉恭綽是有名的書畫家與收藏家,曾擔任過北京大學國學館館長,建國後擔任過中央文史館副館長。當時,葉恭綽正在編《全清詞鈔》,他請饒宗頤幫忙收集清詞,這段經歷讓其對詞有了更深入的瞭解,為後來的詞研究打下基礎。
1949年,這一年也成為許多知識份子的轉折年。饒宗頤在一位潮商的建議下,決定移居香港。從1952年開始,饒宗頤在香港大學中文系任教16年,主講詩經、楚辭、詩賦等,在英國人的統治之下,中國的學者沒有地位,直到離開港大,他仍然只是講師,沒有評上教授。
按他的話說,「因為中國人沒有權利講話,英國人要怎麼樣就怎麼樣。」好在他對身外浮名並不看重,在學術的天地裡,自得其樂。這一時期,他對敦煌學、甲骨學用力最勤。
與大陸學者相比,身處香港的他,不僅沒有因為各種戰亂和政治運動中斷學術研究,甚至還可以接觸到海外的漢學研究。
1954年夏天,饒宗頤到東京大學講授甲骨文,同時到京都大學人文科學研究所研究甲骨文,在那裡他受到了極大的震撼。京都大學有數千片來自中國的甲骨文,但當時日本學者並沒有引起重視,饒宗頤等人在羅振玉的帶領下開展研究,後來撰寫了《日本所見甲骨錄》,這在日本可謂開風氣之先。
此後,他又在法國、義大利等地,陸續尋找流失到海外的甲骨文,一一加以研究。1959年,饒宗頤終於出版巨著《殷代貞蔔人物通考》,這部書以占卜人物為綱,將占卜的大事融會貫通,全面地展現了殷代歷史的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