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台灣,像我這樣年齡的人,大多經歷過英雄崇拜的時代,最崇拜的是:梁啟超、胡適、余英時。」─黃克武。
讀過余英時很多文章的人都知道,余英時很多文章和著作,往往都是「被動」寫成,或者是源於一種「偶然」,其研究陳寅恪如此,研究《紅樓夢》更是如此,而為人所忽略的是,余英時轉向研究《紅樓夢》,至少有幾重含義,其一,余英時1974年開始正式發表有關《紅樓夢》的文字(思考《紅樓夢》的年代則更早),恰好是中國大陸政治運動一波接一波,達到頂點繼而退潮之時;其二,余英時從此時開始重新用中文撰寫大量文章,並將重心關注到「中國」這一大命題上;其三,〈紅樓夢的2個世界〉發表後被余英時收入其代表文集《歷史與思想》一書中,成為了余英時壯年之際的一次學術總結。
《歷史與思想》出版
〈紅樓夢的兩個世界〉影響極大,原為1973年年香港中文大學10周年校慶講座演講辭,後被多次轉載,並且翻譯成英文,廣為流傳,此文收入余英時各種代表性的選集,後來余英時將其所有關於《紅樓夢》的文章集為1冊,書名就定為《紅樓夢的2個世界》。在《紅樓夢的2個世界》發表之後,余英時在1974年又接連發表了〈關於紅樓夢的作者和思想問題的商榷〉、〈近代紅學的發展與紅學革命:一個學術史的分析〉等文章,興致勃勃的討論《紅樓夢》等相關問題。當然與此相類似的,是余英時對於戴震和章學誠的研究,和其《紅樓夢》研究差不多在同一時期,余英時在此之前系統完成的專著除了研究漢代的博士論文之外,只有1本《方以智晚節考》,而《戴震與章學誠》中一系列文章的發表,更奠定了余英時在史學界的權威地位。90年代在普林斯頓讀書的陳懷宇,曾經親自聽余英時談過其代表作,余英時在列舉了《陳寅恪晚年詩文釋證》之後,隨後即舉出了這本《論戴震與章學誠》,陳懷宇對此念念不忘,曾經希望把自己有關陳寅恪的著作命名為《論陳寅恪與赫爾德》,以此向余英時致敬。
而最能體現這一時期余英時學術軌跡和學術總結的,是《歷史與思想》這本選集,從這本選集的目錄可以看出,這是余英時第1次總結自己近20年的學術思想發展的脈絡,最早的一篇發表於1956年,最遲的一篇寫於1976年,橫跨了20個年頭,但余英時自己承認,其實實際的撰寫則集中在50年代末和70年代初這2個時間段,中間足足有10年的歲月因為各種原因幾乎沒有寫中文論著的機會,直到余英時回到新亞工作,因此大多數都是在新亞工作時期所寫。
為了照顧到一般讀者的興趣,余英時選在《歷史與思想》書中的文字大體上屬於通論的性質,專門性、考證性的東西都沒有收,所以這部選集的對象並不是專治歷史與思想的學者,而是關心歷史和思想問題的一般知識分子。也正是因為如此,《歷史與思想》銷路極廣,引起了國民黨方面的恐慌,曾經試圖將其查禁,但是最後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