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人思想文化界的泰斗余英時教授月前溘然長逝,令人悵然。余教授的名言是「我到哪裡,哪裡就是中國」。他還說,「為什麼非要到某一塊土地才叫中國?那土地上反而沒有中國」,愛中、反共、批共,立場風骨清晰堅定。
筆者對余教授的思想和學術成就瞭解不多,但憑直感抱有一絲遺憾:余教授雖被譽為華人世界的「大思想家」,卻在當代華人/中國人世界的一個最重要思想課題上缺席了:台灣/兩岸關係。他雖然也議論過,但建樹有限。
對余教授的這一「抱憾」應該始於2005、06年前後。2008年,適逢「余紀忠講座」誕生首場,讀到媒體報導,心有所感,寫就下列小文。
「余紀忠講座」首場﹕「大師」同台的思維混亂
國立中央大學與時報文教基金會共同設立的「余紀忠講座」,6月30日舉辦了首場學術講座,邀請的是余英時和楊振寧,這種安排,不知是出於什麼用意?
余英時和楊振寧是兩個世界觀、風骨截然不同的人,余教授堅持民主的價值,堅持中國文化的正統傳承,因此也堅持對專制中共的批判,對中國大陸「中共文化」(而非「中國文化」)或「偽中國文化」的不屑與抵制,為此他至今不接受中國大陸的一再邀請,不踏入大陸境內,體現出世界華人文化圈少見的理念執著與風骨。
余教授堅持「民主」價值,不因「我們都是中國人」而與專制的中共為伍,這清清楚楚是將「價值認同」置放在「民族認同」,或「族群認同」、「血統認同」的「身份認同」之上。
楊振寧卻正相反,他是一個沒有民主、人權、自由等「價值」概念,而只有「中國人」的民族、族群、血統之「身份認同」思維的人,所以,對於中共的態度,他也和余教授背道而馳,很多年前,在中共的專制統治還相當殘酷時,就已到中國大陸定居。他只看到中共發展經濟,致力「中國強大」,讓「中國人臉上有光」,從來看不到中共的專制、反人權、壓制自由,他根本就不在乎這些,只要他個人不受壓迫就行。而果然,因著他的諾貝爾獎光環,他個人在中國大陸是受到中共極度的尊崇,遠遠超過他在美國的待遇。
說到在美國的待遇,或說對美國社會的個人感受,余教授和楊振寧因為世界觀的差異,感受一定也是南轅北轍。珍惜民主和自由,余教授一定覺得在美國的自由環境舒服自在,他一定無法忍受中國大陸的思想禁錮環境,所以他選擇定居在美國;而楊振寧,因為滿腦子的民族意識、族群意識、血統意識,一定覺得「中國人被歧視」,在美國是滿腹「受害者」的怨氣,所以他到了大陸的「中國人自己人的環境」就如魚得水,所以他才不顧大陸的專制,早早投奔中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