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柏惟在罷免投票前選擇「苦行」100個小時，無奈這「民主的最後一哩路」同時也把他自己送上路，化做「民主轉骨湯」的一味藥材，成為台灣政治史上第一位遭到罷免的立委。
陳柏惟的崛起與隕落，民進黨在背後都扮演了關鍵性的角色，2020年的總統大選，蔡英文吹響了「抗中保台」的號角，陳柏惟同時也成為了反中的激進小先鋒，以政治素人之姿，空降台中參與立委選舉。
陳柏惟當選立委，雖然有其個人鮮明的因素，但更大的支持力量卻是當時的反中大浪潮，讓站在風口上陳柏惟也跟著會飛，這種裙擺效應所帶來的天時地利人和，通常只有一次機會，錯過就不再來，很難再予以複製，這也是陳柏惟後來在面對罷免時會顯得勢單力薄的主要原因。
調降罷免門檻所形成民主制度破口
陳柏惟隕落的第2個原因也是跟民進黨脫不了關係，太陽花學運之後，綠營為了割「藍委」，在2016年主導修法將罷免門檻從「雙二一制」（即罷免案投票人數不足原選區選舉人總人數2分之1以上，或同意罷免票數未超過有效票數2分之1以上者，罷免無效）調降至「4分之1」（即同意票數高於反對票數，且達原選區選舉人總人數25％以上）。民進黨調降罷免門檻所形成的民主制度破口，最後形成一場完美的風暴，在短短一年多之內，席捲了韓國瑜、王浩宇、黃捷、陳柏惟等多位藍綠政治人物，倖存的機率幾乎只有一半。
壓垮陳柏惟的最後一根稻草則是他迭有爭議的言行，包括肇事逃逸、涉入賭博電玩、財產申報不實、支持大麻合法化、強勢用台語質詢國防部長等，負面的新聞在選前最後一周就像雪球一樣越滾越大，最後雪崩式地壓跨了中間選民的支持。
從最近4次的罷免投票率來看，陳柏惟的罷免投票催出了超高的投票率，高達51.72%，單一議題的投票可以達到如此高的投票率，在台灣政治史上可謂相當罕見，因此這次的罷免投票可以說是政黨基本盤與中間選民的聯手，一起拉下了陳柏惟。
罷免投票成政黨基本盤對決
從這4次罷免投票的經驗來看，隨著台灣的政治對立日趨激化，被罷免人低調應對的策略已完全失效，最後的決勝關鍵反而是政黨的基本盤對決，不管是想罷免或反罷免的一方，都必須訴諸政黨的動員，否則以「4分之1低投票率門檻+相對多數決」，只要一方有動員，另一方沒動員，沒動員的一方就有相當高的機率會慘遭鐵滑盧。所以除了王浩宇（罷免投票率28.14%），其餘3次的罷免投票率都在4成以上，就可以看出這是有政黨動員的影子在，不然不可能開出4成以上的投票率。
政黨基本盤的對決成為罷免投票的決勝關鍵，其連帶產生的政治效應有3︰第1，低罷免門檻對大黨而言利弊參半，好的方面來看，如果大黨是發起罷免的一方，低罷免門檻將是其進行政治動員的誘因；從壞的一面來看，大黨如果是被罷免的一方，則將會增加其被罷免的不確定性，大黨必須付出更多的政治成本來守住原本的職位。
第2，低罷免門檻對小黨而言相對不利，如果小黨是被罷免的一方，而大黨對其發動罷免，則小黨被政治封殺出局的機率相當高，除非小黨得到其他大黨的政治奧援。
第3，罷免的發動將集中於政治人物任期的前半階段，一旦任期過半，對其發動罷免的誘因與效益將隨之遞減。
林昶佐罷免投票將綁公投
在陳柏惟之後，林昶佐的罷免案也已箭在弦上，如果第二階段的連署書在11月18日審查通過，依照《公職人員選舉罷免法》第87條的規定，林昶佐的罷免案將會與4項公投綁在一起，同時於12月18日舉行，如此一來，林昶佐罷免案的投票率可能也會被衝到新高，對其將更加不利。
從上述低罷免門檻的3個政治效應來看，陳柏惟是台灣政治史上第一個遭到罷免的立委，但恐怕也不會是最後一個。林昶佐的罷免案一旦正式成立，藍綠的政黨對決勢必也跟著隨之而來，林昶佐在藍綠對決的結構性因素影響下，其所能發揮的自主性亦將遭到限縮，換言之，林昶佐的命運不是由自己決定，而是其藍綠廝殺的結果來決定，這可能也是當初一手打造低罷免門檻的民進黨所始料未及的。
＊作者為國家政策研究基金會副研究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