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施明德先生與駐日代表對於民進黨前主席江鵬堅先生是否曾經為調查局臥底爆發爭議,施主席的大名對於90年以後的新世代可能較為陌生,但對於我們這代人卻如雷貫耳。
雖然不是明星,但很多民眾可能往日都曾從螢光幕上認識他,有一段日子全台灣幾乎無人不知,因為他曾名列全島通緝犯而無人不曉。1979年12月10日的世界人權日,爭取民主的黨外人士聚集高雄市舉行紀念大會進而與憲警引爆衝突,後續更演變為台灣民主史上著名的「美麗島事件」 許多參與的黨外人士,包含當天行動總指揮施明德先生被捕,他當時沒有當場就擒而成為全台搜捕的通緝犯。
為民主而失去年輕歲月
年紀尚小的我根本還沒有良心犯的概念,電視上時時出現的通緝犯畫面讓自己誤認為是當時「八號分機」全台追捕十大槍擊要犯中的壞人而心驚肉跳,電視上出現的頻率遠比唐鳳獸高,對於當時年幼的我驚嚇程度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年紀漸長才知道原來施先生人生中長達25年的黃金歲月都在鐵窗度過,少年的自己不了解,到底這個人是為了何種理由而值得付出年輕光陰無怨無悔?
如同訴說別人的故事
再次有機會接觸到施先生已是10年後,昔日的通緝犯已經成為立法委員,他是當天演講者,不再是小時候在畫面上看到的壞人,而是眼前就能握到手的主講人。
記得天的主題是「台灣的民主進程」內容難免觸及施委員曾歷經的牢獄歲月,自己至今依然深印腦海的是那種,彷彿在敘述第三人故事中表達出的平靜,從頭到尾沒有聽到他口中說出對於往日施加迫害者的抱怨與苦毒,傳達的反而是包容與諒解,這種特質說來容易,但要實際做到卻非常不簡單,做為不曾經驗過那段日子的旁人,我們極難了解其心路旅程曾經的不容易。
施先生當年主動與新黨成員喝的「大和解咖啡」讓自己印象深刻,沒有任何口號更沒有花費任何要達成和解而使用預算,就讓人能看到實際成果,相較而言今日促轉會發揮的功效就高下立判。
這個組織當初成立的功能,是使人民脫離往日威權後,能夠促成原本的對立方合解,而非達成某一政治目的之手段,耗費人民龐大預算的目的就是最終要達成的族群間的包容與諒解,而不是造成進一步的撕裂與痛苦,筆者沒有看到達成這樣的原始目的,但卻從那時的「大和解咖啡」看到這種可能。
和解說來簡單,做起來是何等的不容易
和解二字說來簡單,但是要做到當時受害者主動與往日可能的加害人坐下來喝杯咖啡,設身處地思考這是何等的不容易。
施先生最為筆者欽佩的人格特質在於,其人幫助台灣脫離往日的政治禁錮之後,卻沒有利用本身是追求台灣民主的實際參與者做為政治生涯的台階,不伎不求是很多人可以輕易說出卻無法達成的境界,就個人為了追求台灣民主所受到的痛苦遭遇,恐怕無人能出其右,但是他卻能做到視名利如浮雲。即使台灣在2000年完成了政權的世紀交接,依舊不改扮演民主之聲角色,2006年反貪倒扁靜坐抗爭的活動中,依然能看到他與群眾現身在凱達格蘭大道紅潮中的身影。
平心而論,各種酬庸的高位俯拾即是,多少坐領高薪的職務等著他,但是他沒有做這種人生選擇,而是堅持追求台灣民主的初心,在其身上看到了「寧鳴而死不默而生」不為名利而與當權者妥協的風骨,他的人生經歷充份表現出台灣能達成大和諧的精神,如今坐擁前人政治資源而居高位者,豈能不汗顏乎?
*作者為關注近代史與戰史和時事的工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