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後,在一期文學雜誌的推廣上,Dorland看到Larson的這篇小說與卡佛的名作《大教堂》相提並論,她忍不住去讀了。
小說的主角仍是華裔女性春桃。在一場車禍之後,春桃接受了一顆來自白人女性的腎——春桃是夾在兩個文化之中少數族裔女性,而捐腎者是來自主流、優越階層的白人。Larson的小說不是一個拯救的故事,而充滿了對「白人救世主」(White savior)的輕蔑和不屑,揭開了捐腎者高尚動機背後的自戀和自我感動等隱密心思。
Dorland讀後崩潰了。尤其,她看到小說中的捐腎者也寫給了春桃一封信,那封信與Dorland當時發在Facebook群組裏的信十分相似,但多了一句話:「你的生命依賴於我的餽贈。」
這篇小說被選做當年波士頓文學節「一個城市,一部作品」(One City, One Story)的作品。也就是在波士頓——Dorland和Larson的文學夢共同起步的地方,大家都讀到了這個故事。
Dorland決定反擊。她給所有Larson發表過作品的期刊、文學節和機構一一寫信,稱Larson竊取並曲解了她的故事。 她進行了長達數月的地毯式搜索,找到了這部小說的原始版本——刊載某一平台上的音頻試聽版。在這個版本裏,捐腎者寫給春桃的信,和Dorland當初的那封信一字不差。
接著,她們二人走上了漫長的版權官司。
More on the questions of the Bad Art Friend .. https://t.co/wYzH9rkFNX
— Cameron L. Mitchell (@CamLMitchell) October 25, 2021
這個事件至此沒有完結。隨著Larson與其他作家的私下聊天記錄被當作證據公開後,當事人雙方開始面對更廣泛的公共審判。
聊天記錄從Dorland在Facebook群組裏記錄捐腎過程開始。
Dorland在群組裏對大家說:我將成為無指定受益者器官捐贈大使,參加隆重的遊行活動。
Larson在私下群組信息說:她這麼持續搞下去讓人看著很不舒服,雖然這麼說人家有些邪惡⋯⋯
其他作家:打這麼多標籤,她簡直是哭著喊著求關注。
Larson在私下和其他作家朋友承認,她確實參考並改寫了Dorland的那封信,「那封信實在是太他媽的好了⋯⋯」她同時感到糾結,「我覺得自己既是一個優秀的藝術家,又是一個生活中的人渣。」
Larson評價那封信「好」,並非真正的誇讚,而認為這封信是「白人救世主」的典型寫照:「就她這種舉世無雙的自戀,我都可以再寫好幾篇小說,這女人簡直就是一座富礦!」
在官司進行的時候,Larson在《波士頓環球報》上發表了一篇公開聲明,表明任何同情Dorland的人都是在賦予Dorland特權。「她不应该把我小說中描寫、批判的白人救世主行為與她自己聯繫起來。但諷刺的是,她最近的所作所為恰好與我想要寫的所吻合:她明確地要求一個有色人種作家的作品給她認同和讚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