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世界有一道圍牆擋住了前往柏林、巴黎、西方的路;但世界這麼大,另外半個地球已足夠一個森林莊園長大的女孩探險。
當蘇聯控制德東,甚至派軍駐防她的故鄉時,梅克爾在這個蘇聯境外最大基地感受的不是「母親的心臟被入侵者插了一根刀柄」,她利用機會與穿著制服的駐防士兵練習俄語;而且感覺頗有「異國情調」。
梅克爾的俄語無懈可擊,這不只使她當上總理和普丁談話流暢無比(包括表達不喜歡普丁的狗),也使梅克爾獲得了「俄文最佳學生」的獎賞;小小年紀她被送到東德各地旅行,尤其「前進莫斯科」。
在莫斯科,她買了第一張披頭四的唱片;十年級左右,和朋友背著背包於中歐四處火車旅行。
才十五歲,她已去過布拉格、布達佩斯、保加利亞、以及黑海之濱巴圖米(Batumi)的海水浴場。即使對西方有所渴望,小梅克爾告訴自己:「倫敦大概和布達佩斯很相似吧!」對於東德的威權控制,高中快畢業的梅克爾,有了第一次田園態度外的「放肆」,她找了一堆同學共同演一齣戲「莫三鼻克自由運動」,內容反抗外來葡萄牙占領者(諷蘇聯),而且故意以「英文」高唱國際歌,接著朗誦詩句:人應該追求自己,「否則只是一條坐在圍牆(柏林圍牆)上的哈巴狗」。
她有技巧地「打著紅旗反紅旗」,但態度搞笑。這是小梅克爾政治上第一次的「表態」方法;在政治敏感邊緣擦槍,但方式幽默。她佯裝可愛,最終完成安全的叛逆任務。
閱讀梅克爾的一生仍然是有趣的,總可以在平凡中找到一點跳躍的煙火;好像在一望無盡的森林田園中,突然遇見了一匹色彩鮮豔的馬車。
梅克爾幸運地不用沾上納粹無邊無際的控制,但她不曾把這段歷史丟掉。
為了防止歷史重演,為了永久終結這一段歷史;她從小對民主與容忍的理念,可能比大多數人想像的深刻。
卡斯納牧師當時應上帝的召喚舉家前往東德,他以為自己該和苦難的人在一起;卻未知那樣的舉動,培養了一個冷靜、有手腕,但不退讓、持續溝通、相信容忍、傾聽不同意見的領袖。
這個現象剛好出現於美國、英國...全球所有民主國家陷入民主治理危機之時。卡斯納牧師的女兒安格拉,從鐵幕中走出來,比成長於民主社會中的人,更珍惜且深刻地認識什麼叫做「民主」。
*作者為《文茜的世界周報》節目主持人。本文選自作者新著《文茜說世紀典範人物之二:從平凡到不平凡的-梅克爾、羅斯福夫人、杜魯門》(遠流),授權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