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工作關係,筆者近日走訪一趟美國,和多個主流智庫和國會人士交流。鑒於蔡英文政府執政滿2年,筆者欲把這趟美國行的觀察和蔡英文政府的兩岸政策進行討論,應會比在台灣內部或兩岸之間爭論「承不承認九二共識」更來得有建設性。
在華府,愈來愈多的美國政治人物和研究人員視中國的崛起為一種對美國當今霸權的挑戰和威脅。這種不安感來自於美中在地緣政治的矛盾和爭奪。
原本「友中」的許多建制派人物(學者)逐漸被邊緣化,致使中國在美國的工作面臨極大的掣肘。無論是四月美國國會全票通過《台灣旅行法》或五月的「美國國防授權法」,都是美國對中國鷹派抬頭的明顯表徵。
日前,到台灣交流的美國加州克萊蒙特.麥肯納學院政府學教授裴敏欣,於政大國關中心的一場座談中直言:「中國國家實力提升、加上習近平上台後的作為,都令美國倍感威脅。中國的強大對美國來說不是一件好事。美國國內兩黨菁英對於對中接觸政策的失敗已有共識。習近平上台後的動作幅度,只是更幫助美國看清中國。」
裴敏欣說,「在胡錦濤時代,美國還可以找到證據說明中國不那麼具有威脅性;在習近平時代就沒辦法,這就是結構性的轉變」。裴敏欣這一席話,與筆者在華府參訪時的感受相當一致。簡言之,原本殘存在美國國內的「紅隊」更加被邊緣化。
反之,中共當局一再透過外交打壓、軍機(艦)逼繞台灣,甚至施予專制的「銳實力」強加於其他國家時,美國皆點滴在心頭。無論美國或歐洲,「中國才是區域的麻煩製造者」的情緒更甚以往;「中國專制衝擊西方文明價值」的印象,讓歐美世界對中國的印象每況愈下。
在地緣政治矛盾和中西方文明衝突的雙重格局下,美國打「台灣牌」成為必然的戰略選擇。
在華府的交流中,筆者亦發現,蔡英文政府提出「維持現狀」,無論是美國智庫、國會或政府皆高度讚賞和肯定。
對比善變、到處惹麻煩的金正恩政權,絕大多數美國知識份子無不認為,蔡英文政府在「維持現狀」的政策方針下,一來符合台灣國內民眾接受的公約數;二來也積極保持戰略定性和韌性(resilience),為亞太區域和平做出了一定程度的貢獻。
尤有甚者,與六、七年前不同,美國人如今已不太提及「九二共識」,亦不藉由「九二共識」施壓蔡英文政府。
反觀,台灣國內部分人士緊抓著「九二共識」神主牌不放,只凸顯其眼界狹隘的兩岸觀。
「九二共識」等同毀滅了台灣人民對於台灣前途的自由選擇權利,讓台灣只能有「一個中國」的不歸路走。恰恰這「一個中國」原則,國際社會的普遍認知,就是「中華人民共和國」。
本質上,美國的「一中政策」是區分「世界上只有一個中國」和「不讓台灣成為中國一部分」,為的是避免中國併吞台灣,進而嚴重威脅美國霸權在西太平洋的戰略存在。
如此簡單、清晰,連小學生都懂的邏輯,卻是那些抨擊蔡政府「不願承認九二共識,導致兩岸現狀改變」之士,刻意逃避的問題本質。
故此,看待這兩年蔡政府的兩岸政策作為,若用過度簡化、兩岸化及政治化的語言,無助幫助國人正確看待內外局勢,反讓對中國充滿幻想的部分民眾在舊有思維中,無限迴圈。
*作者為智庫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