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家長並非杞人憂天、而是深知孩子長大後將面臨怎樣的勞動市場,但諷刺地,家長自己也在面臨勞動市場的激烈競爭,洪惠芬說:「我要做個好父母,但老闆對我的期待也不低,最好是有需要就24小時隨叫隨到──人一天只有24小時、只有一個肉身,我要怎麼把兩者都做好呢?」
這般狀況下,雙薪家庭尚有空間協調照顧人力,單親爸爸或許也會專注於工作、照顧責任外包給阿媽或褓姆,但在文化氛圍影響下,單親媽媽無法這樣:「她們還是相信密集母職,是以孩子為重的人生計畫,我問過一位媽媽就說,『我現在對自己沒什麼想法,只希望趕快把孩子養大』……」
於是有單親媽媽為了配合孩子作息選擇在便利商店打工、各處打工,洪惠芬說:「這結果就是窮啊,而且不只現在窮、未來也會窮,因為她無法參與年金制度。」即便單親家庭或許比較可能抽到公托,但公立幼稚園只開到4點就要接小孩,要找怎樣的工作呢?
就算專注於工作,洪惠芬也碰過育有3子的單親媽媽在超市做正職,如果3歲老夭生病,忙碌的媽媽會讓已上國中的老大與老二請假回家帶老夭,但這樣也不行,媽媽會不斷被老師抱怨怎麼能讓小孩請假顧小孩,「而媽媽就會問,難道你希望我把工作辭掉嗎?那錢哪裡來?」
「吳若妤殺子的悲劇,反應當代社會作為照顧者承受如此高的照顧期待、但整個社會給予的支持少得可憐,多數照顧者必須以燃燒生命的方式照亮被照顧者,跟長照殺人是同類型悲劇。」洪惠芬說。
台灣女人連線理事長林綠紅嘆,雖然吳若妤案會讓人思考社福體系有什麼可以幫忙的,但想想就知道,光是育兒在台灣就是很困難的事──吳若妤雖然抽到公立幼稚園,但4點就要接小孩、還以有寒暑假,即便是雙親家庭都要配合孩子不在學校的照顧,在沒有人可以輪替接手的狀況,只要一次腸病毒疫情、媽媽的特休就全部梭哈,即便上了小學也還有「半天課」,於是吳若妤只能配合孩子作息、選擇極為有限的工作、過著又窮又緊張的生活。
「不是給錢就可以解決問題、不是促進她工作就能解決,很多人是想工作但社會不給他機會,我們就錯過好多可以救她孩子的機會……如果更早時間點她能被接起來,我們是否更有機會能拉她一把?」事實上無論脆弱家庭、特殊境遇家庭、中低收入戶、自殺防治等社福制度都無法接住吳若妤,而林綠紅最後的提問,也點出社會安全網層層交織下依然清晰的、讓人墜落的大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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