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社會的頂層出現了一場危機：沒有人去預訂包機，既看得懂業績報告也能安排酒水單的全能助理太少，看在老天的份上，誰去收拾一下蝶耳犬的便便？
令許多企業頭疼的勞動力短缺問題也擾亂了超高淨值人群的日常事務，對後者來說，他們之前發出的「好助手難尋」的感嘆很少像今天這般真切。為了尋找既能嫻熟準備董事會會議、又擅長管理管家和司機的高管助理，許多超高淨值人士紛紛要求人事部門在招聘時為這類人群安上一個更高大上的頭銜：幕僚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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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少有的對工作能力和謙遜的工作態度有著雙重要求的職位。一家機構告訴我，曾有一名持有博士學位的人，其工作內容涉及大量行政事務——還要負責取咖啡。據招聘專員說，在紐約、洛杉磯這類大城市，對於這種資歷過高的助理，市場上的普遍年薪大約是20萬美元；如果有過幫助老闆化繁為簡的經歷，可以滿足老闆的每一項需求，甚至可以要求高達30萬甚至40萬美元的年薪。
「他們願意支付那樣的薪水，但真的是要全心全意為他們服務才行。」特蕾莎·利伊（Teresa Leigh）說，她的公司服務於富豪人群，為其物色頂級助理。
豐厚的報酬往往伴隨著巨大的犧牲。利伊說，有些人幹了不到72個小時就辭職了，這不僅是因為日程安排無法預知、工作任務沒完沒了，還因為差旅方面有著嚴苛的規定，以及他們在工作中體會到的孤獨感——你感覺自己與精英群體如此接近，但同時又與他們有著清晰的界限。
利伊說，她試圖說服僱主，對於她安排的人，應該給他們的工作內容劃定一個範圍。在她看來，像管家那樣倒酒，或是清理屋頂上的狗便，這些都不屬於幕僚長的職責。（她說，真有客戶提出這樣的要求。）除此之外，其他事該怎樣就怎樣，不容推諉。
據做過全能助理的人或是賺取過佣金的中間人（佣金有時能達到助理薪資的30%或40%）說，在若干因素的共同作用下，才造就了這個瘋狂的市場，如今在市面上，全能型助理不僅被貼上了高價標籤，而且隨時有可能被挖走。
高管助理過去要做的某些秘書類工作，如接電話和整理文件，現在都可以實現自動化或數位化。專業獵頭公司羅致恆富（Robert Half）常駐芝加哥的區域總裁米歇爾·賴斯多夫（Michelle Reisdorf）指出，受此影響，這類職位的數量急劇減少，而保留下來的職位，要求則變得更高了。
收入數百萬美元的人，辦公地通常不會局限在一處，疫情時代，他們更是不會受縛於辦公室。他們希望身邊能有得力的助手，無論公事私事，助理們都能輕鬆處理，而且行事極其謹慎。（保密協議是標配。）
新冠疫情暴發前不久，艾麗莎·阿闊伊（Alyssa Ahkuoi）辭去了高管助理的工作，以往她的工作內容包括訂購辦公文具，以及在辦公室冰箱裡放上老闆最愛的飲料Diet Dr Pepper。如今，她是自由職業平台Upwork的高級行政助理，採取遠程辦公的她終於擺脫了那些瑣碎的工作。她說，現在她感覺自己更像是老闆的業務夥伴，可以在某些項目上貢獻想法，至於採購工作，她則外包給了亞馬遜（Amazon）和Instacart。
她還願意回到原來線下助理的工作，接受偶爾產生的厭煩感嗎？
「我想不會了。」29歲的阿闊伊說。
事實證明，找到合適的「千禧一代」和「Z世代」來代替年齡漸長的助理，並非易事。
「我曾聽到一些更年輕的人對我說，『我絕不會做你現在做的事。』」51歲的蒂芙尼·毛恩（Tiffany Maughn）說，她是一家諮詢公司的首席執行官助理。「就好像他們不理解工作上要為另一個人服務這種概念。只要這份工作是合法的，是安全的，就不應有所謂的『絕不會』這種事。」
毛恩為企業高管和富裕家庭擔任助理已有20餘年，她說，能讓自己欽佩的老闆生活得更幸福、工作起來更有效率，她覺得很有成就感。她說，這是一份與眾不同的職業，帶給人興奮感的同時，也會讓人感受謙卑。
毛恩平日的工作會涉及遊艇和派對，有時她覺得自己就像是老闆的知己兼高級顧問，但她也會因為拼寫錯誤受到責罵，也會凌晨三點接到電話，有時還要趴在地上手腳並用，只為修好度假屋裡漏水的水龍頭。
毛恩說，記得有一次，一名前僱主厲聲斥責了她和其他兩名助理，原因是香蕉不應該放在冰箱裡，而應該放在廚房檯面上。據她說，這兩名助理的年薪都在15萬美元以上。
毛恩說，她希望能為現在的老闆一直幹到退休，儘管如此，經常還會有人請她去參加面試，新工作的年薪足有20萬美元，獎金另算。若能成為幕僚長——她將其稱為「高管助理的高貴頭銜」——她的收入可能會邁上另一個台階。
然而，這個頭銜沒有清晰的定義，與高管助理的角色相比，有時也沒有實質性的區別。
好吧，它們還是有一大區別。人力資源公司Private Staff Group的執行合夥人斯蒂芬·坎德蘭（Stephen Candland）說，其客戶支付給幕僚長的薪資相對於高管助理有45%-65%的溢價，因而幕僚長的年薪遠超30萬美元。
他補充說，如此高薪除了傳遞出這一職位的重要性之外，也成為行業內一種愈加普遍的做法，僱主們希望藉助高薪來吸引高學歷應聘者或是在特定行業擁有專業經驗的求職者。
瑪爾塔·巴拉諾夫斯卡（Marta Baranowska）說，她在最近一份工作中幹了幾年後，曾被晉升為幕僚長，但為了尋找新的挑戰， 她選擇了離職。她想嘗試為歐洲皇室服務。現居倫敦的她像外交官一般博學多才（會說五種語言），待人接物時態度堅定又不失友好。（「永遠不要詢問女士的年齡，」當我按照記者的提問標準問她時，她如此回答。）
事實上，她已習慣於在面試時回答個人問題，例如她有沒有子女，或是有沒有其他家庭責任可能會分散她的精力。在她身上，職場中的人力資源政策並不總是適用。
不過，巴拉諾夫斯卡說，眼下正是幹她這一行的好時候。
「有很多獵頭來找我，尤其是今年。」她說，「薪水可觀，你可以周遊世界，還能學到很多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