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利4日舉行新憲法公投,在這個公民運動活躍的民主國家裡,多達62%選民選擇繼續沿用獨裁者制訂的舊憲法,僅38%支持通過新憲法。而智利人錯過的新憲法草案被譽為全世界最進步的一部憲法,其內容包含承認智利原住民的自決權和環境保護,所有公共機構和企業實現性別平等、尊重性別多元,以及允許墮胎選擇權。
智利現行憲法源於皮諾契特(Augusto Pinochet)將軍1980年代的獨裁統治,當時他發動軍事政變,掌權時期折磨並殺害了數千名左翼人士。1990年代,皮諾契特下台、智利民主化轉型之後,人們不斷提出修憲案,希望改革這一部與邪惡政權掛鉤的憲法。
皮諾契特在智利評價兩極,一部份民眾視他為民族救星,不但振興經濟,也拯救智利免於淪入共產陣營。批判皮諾契特的人則認為他獨裁殘暴,推行的減稅與私有化等新自由主義(neoliberalism)政策雖然使智利成為拉丁美洲最富裕的國家,但也造成收入嚴重不平等、菁英壟斷資源、生活成本高漲、公共服務品質低落等弊端。
2019年10月,智利首都聖地牙哥(Santiago)地鐵票價調漲30智利披索(新台幣1.1元),在貧富差距擴大的背景下引爆民怨,全國各地紛紛上街示威抗議,訴求包括廢除皮諾契特時期的憲法、制定新憲法,廢除私人退休基金制度,增加教育經費,加強原住民權利。
右派的時任總統皮涅拉(Sebastián Piñera)雖長期反對制定新憲法,但不得不在大規模示威下妥協,同意舉行公投決定是否制訂新憲法,期能恢復社會穩定。2020年10月,智利制憲公投案獲得壓倒性通過,這代表智利全民決定將廢除軍事獨裁者皮諾契特時代的憲法,起草制定新憲法。
2021年6月,智利再次投票選出起草新憲法的立法機構──制憲議會。這時智利已經完成一項創舉:全世界第一個實現完全性別平等的議會,也是智利歷史上第一個保障原住民代表名額的議會。155名制憲議會成員幾乎是新面孔,其中許多是無黨派、左翼人士和千禧世代年輕人,而不是幾十年來主導政壇的中老年政客。
然而經過一年的艱苦談判之後,智利人民似乎對出爐的憲法草案表示不滿。
為什麼智利人民不滿進步憲法?
2020年制憲公投表明智利人想要改變,但今年7月公佈的憲法草案卻一下子改得太極端,以至於許多人民無法接受。智利新憲法草案條文多達388條,除了關注社會問題和環境外,還納入免費教育、醫療健保和住房權利,以及新穎的「休閒權」。
草案沒有明確指出國家將如何保障這些國民較不熟悉的權利。智利民眾憂心新憲法通過,變成「福利國家」的後果可能是需要增加財政支出,讓納稅人買單。新憲法也遭批評太冗長、太左傾和太激進,尤其是在對國家政治和司法制度的結構性改革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