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當時的老師、跟陳文成學長接近的一些同學,也許就選擇留在國外不願回來……」1981年7月2日,台大數學系系友、美國卡內基美隆大學教授陳文成返台探親,在夜間被警備總部人員帶走,隔日清晨陳屍於當時台大研究生圖書館(今台大圖書資訊學系系館)旁,至今真相未明。今(2)日晚間,台大研究生協會於事發地點舉行紀念晚會,談起陳文成事件的影響,台大數學系主任陳榮凱嘆,這造成數學系「一個很大的空白」,許多菁英因此選擇不回國。
造成數學系「一個很大的空白」
1975年獲得美國密西根大學獎學金、1976年取得精算師資格、1978年以第一名成績取得密西根大學博士學位,而後任教於美國卡內基美隆大學,畢業於台大數學系的陳文成可謂當時台灣菁英,卻因曾捐款給《美麗島雜誌》、長期支持台灣民主化運動,在1981年返台探親時遭警備總部人員帶走約談,於7月3日清晨離奇陳屍於台大校園,一代人才就此殞落,當時官方宣稱陳文成之死為「畏罪自殺」,然而經法醫判斷死因頗有爭議,至今仍真相不明。
談起陳文成事件的影響,現任台大數學系主任陳榮凱表示,這些年來對一些老師進行訪談、史料蒐集,發現陳文成事件可謂數學系歷史的一個重要轉折點。
陳榮凱表示,原先數學系受到長期科學發展委員會(今科技部前身)資助,學術風氣興盛,但在1970年代末期到80年代後有很大的轉變;陳文成事件發生後,當時數學系的教授、與陳文成接近的一些同學,有的留在海外不再回台灣,還在學校的老師則是選擇沉默:「整個事情在數學系歷史上留下一個很大的空白,空白反映出每個人心裡的一些陰影。」
「希望這樣的陰影與空白能被解釋,這樣的過程、這樣不幸的事情不會再發生……」如今陳文成紀念廣場工程即將動工,陳榮凱表示,對抗極權、不公義的體制,人們應該拒絕遺忘,試著去釐清當年情況,也很感謝學生一直努力推動陳文成紀念廣場相關事宜:「今天會有這樣一個場合與廣場的成立,學生扮演的角色是功不可沒,感佩相關的學生老師們一起努力……」
「我沒辦法替這政權擦粉,大多數人是靜默的」
經歷1981年7月那一天的人們,至今或許仍是記憶猶新。畢業於生物統計學系、如今為美國陳文成基金會董事的陳肇榮哽咽表示,他當時只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有這樣糟糕的政權發生,我沒辦法替這政權『擦粉』,大多數人都是靜默的,像烏雲壟罩著這片天空……」
儘管當時台灣還在被迫噤聲的年代,陳肇榮說,也感謝有些比較大膽的人不斷替陳文成事件進行平反,包括美國卡內基大學、甚至有法醫不斷到台大校園察看,如今這些美國朋友已老成凋謝,少數台灣人慢慢撐,也終於替陳文成事件平反撐出一個雛形。
「今天我能在這地方非常自由表達我的意願,可是在那時候叫我站在這裡講一樣的話,我真的是剉咧等,真的是非常恐怖……」致詞最後,陳肇榮也盼活在自由世代的這一輩年輕人能在這基礎上慢慢前進:「現在看到大家各種不同的世代、學生可以非常自由在此表達他們的意見、唱歌,雖然我們的腳步是非常緩慢,但還是非常穩定的,希望大家能夠在現有基礎上一步步向下走。」
台大代理校長郭大維表示,陳文成事件發生時他正要上大學,在報紙看到此事發生時還不明白事件始末:「這應該不是第一件,當然到現在,還有很多事情我們不清楚。」
陳文成事件發生37年、紀念廣場工程即將動工的今日,郭大維感嘆,民主與人權的活動跟運動應該不只是一時的工作,要不斷進行,而本日紀念晚會活動也相當重要:「不斷經過省思,我們才不會忘記歷史,不斷想、不斷看,才不會再犯同樣錯誤,特別是在座有很多同學比較年輕,很多人也不太知道過去發生的事情……」
郭大維期許,本日紀念晚會能讓大眾理解過去歷史、別再犯一樣的錯誤。而多年參與陳文成紀念廣場規畫的台大城鄉所教授黃麗玲表示,2015年陳文成廣場正式在校園地圖上命名、2016年進入立牌,2018年經過競圖後也將開始著手廣場工程,儘管過程中有不同聲音,黃麗玲盼廣場建置能回到初衷:如何讓台大校友在整個台灣社會發展歷史上能看見他(應指陳文成)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