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批判理論家,尤其是哈柏瑪斯(Habermas),最大的憂慮就是公共權力侵擾個體自由,導致生活世界的殖民化(colonization of lifeworld )。但社會學家鲍曼( Zygmun Bauman)卻認為那是固態現代性(solid modernity)時期的擔憂,並非流體現代性(liquid modernity)時期的關懷重點。流體現代性時期反而該擔心私人領域(private sphere)過度侵犯公共領域(public sphere),導致公共論述乏人問津,無人關心。於是,公民對公共議題陌不關心,政黨與有心人士遂迅速佔領這個空間,掌握公共議題論述的主導權,無腦的公民就成為政黨甚至敵國動員的傀儡。今天的台灣,由於公民對公共領域的參與時間尚短,這個問題特別嚴重。導致每次選舉都像在打仗,兩大黨各自動員自己的傀儡選民,渲染對他黨的仇恨言論。最後,整個社會的成員都把對方當成一世最大的仇人,社會嚴重分裂,充滿煙硝味。而且各自在自己的「掛丁社群」(peg community)(就是中文說的「同溫層」)取暖,惶惶不可終日。看到貶低我方的言論(藍營一看到貶中親美揚台,綠營一看到揚中疑美貶台),就馬上失去理智,變成十字軍,準備東征了!
如果以總統直選做為台灣民主化的起點,那台灣進入民主時代還不足30年,自然還存在許多弊病。而其中最嚴重的,我認為是人民受到政黨綁架,陷入黨同伐異的地步,有時甚至導致親朋好友之間的反目成仇。這當然是台灣公民本身的不夠成熟,忘了一個人除了政治層面外,還有其他層面,以一個人投票政黨與你不同而完全否定對方,真是愚不可及。為了避免這樣的陷阱,我們首先要抵制政黨互相妖魔化敵對政黨的言論。再則要深切記住:「不是政黨引領人民,而是人民引領政黨」。
那人民要如何引領政黨?我認為可以以下幾點來闡述。
首先,應該認知到做一個負責的公民,不是只有投票而已。如果平常你不關心政治,只到投票時才表達你的公民權利,就很容易被政黨綁架。但是我們都知道任何政黨一旦掌權,就是腐敗的開始。不要相信任何政黨,但要相信政黨制衡的力量。讓他們自己去「狗咬狗一嘴毛」,互揭瘡疤,因為只有這些政治人物彼此知道對方在搞什麼鳥事。因此,公民雖應與國家同心一命,卻應站在所有政黨的對立面,不斷質疑政黨的所做所為。例如,之前行政院決定去年超徵稅收普發現金6000元,就要質疑他們這樣做是否是因為民進黨在去年地方選舉大敗,為了明年總統大選所做的妥協。又如,近日國民黨副主席夏立言到中國訪問,就要質疑這個訪問的必要性(有關討論請參考拙文「在野黨可以代表人民與敵國談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