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之教,百家淵藪」,這是李登輝對大學學風的信條。這位「李登輝」不是台灣的前總統李登輝,而是民國教育家,民國時期的復旦大學校長。復旦公學成立於清末,辛亥革命時師生不乏投入革命者,即使康南海(有為)是袁世凱復辟的重要人物,但為了康的經學文學,李登輝亦應允師生親自敦請康先生到復旦講學。
大學之教,百家淵藪;相同並包,思想自由
「自由的思想,獨立的精神」是自民國時期就樹立的大學精氣神的基礎,私人興學的復旦如此,北大更不消說,北大校長蔡元培一槌定音,「相容並包,思想自由」就是他為大學樹起的脊樑骨。蔡元培抗清,以一介書生組織訓練暗殺團;北洋時期八次請辭抗議,從抗議張勳復辟、營救學生、爭取教職薪、到抗議教育總長踐踏人權與司法獨立,他一路站在權力者的對立面,所維護的就是百家爭鳴的自由學風。這樣的北大,才能包容主張全盤西化的胡適,痴戀小腳成天復辟掛嘴邊的辜鴻銘,當然也有追求共產主義的陳獨秀李大釗,乃至一介圖書館員毛澤東。
把清華帶到台灣的梅貽琦校長同樣如此,在他主持的清華裡,有外交才子葉公超(當年尚未入仕),也有左傾的聞一多(被暗殺)、潘光旦,還有與陳寅恪交好的吳宓…;由共黨和共青團為領導核心發起的一二九抗議不抵抗(日本)學潮後,學生懷疑校方把抗議學生名單交給軍警特,架著教務長要打,梅貽琦走上講台,慢條斯理了說了五個字:「要打,就打我!」但他兌現了承諾:沒有一位學生被捕。
抗日勝利後,他與聞一多、潘光旦、吳宓等人坦言,「余對政治無深研究,於共產主義亦無大認識,但頗懷疑;對於校局則以為應追蔡孑民(元培)先生相容並包之態度,以克盡學術自由之使命。昔日之所謂新舊,今日之所謂左右,其在學校,應均予以自由探討之機會,情況正同。此昔日北大之所以爲北大,而將來清華之為清華,正應於此注意也。」
「爺們」當不了校長,「小孬孬」成教育部委案大戶
大學之所以對國家社會無比重要,不是因為在象牙塔裡養了一群人,而是在這個殿堂裡,可以最大的包容度,容許各種奇思怪想不受干擾且彼此激盪。在二十一世紀當下的民主台灣,遙想百年前的民國大學,其實是非常怪誕且令人遺憾的,如果民國大學能包容各種主義,為什麼民主台灣治下的大學不能?兩件事,為台灣自由獨立的大學學風敲響警訊,第一件當然是台大校長懸缺七個月,第二件則是前行政院長江宜樺受聘於中正大學,竟遭到連署抵制!
這兩件事,看似風馬牛不相及,實則一而二二而一。台大校長當選人管中閔和江宜樺,俱是國民黨執政下的政務官,就成為太陽花師生的眼中釘肉中刺,如果他們只是「黨官」也罷,但他們在入仕前,管中閔是中研院士、台大教授;江宜樺也是青壯輩的傑出教授,能不能回學校,看得是學術成就,不是一朝政務官萬身皆罪責,何況,他們有什麼罪錯呢?管中閔不過是講了一句「爺們」,就罪大惡極嗎?照此標準檢驗,動輒把「小孬孬」套上馬英九頭上,還恫嚇馬英九當選就會像西藏一樣,等著被屠殺的政大助理教授莊國榮,十年前豈可從教育部主秘回任政大?偏偏馬英九還為他說話,如今莊倒成為教育部委託研究案的大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