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蹊蹺之處,除了血跡斑斑之外,也滑稽到甚至要叫卓别林也噴飯的程度,也成了一部部令人窒息與落淚的卡通連續劇。
自從在第十九至二十章分別回顧了四〇至六〇年代各方文化人被糟蹋及虐殺的案例,我尤其心神不寧地被纏繞在與楊渭溪老先生(被捕時六十四歲)在景美看守所那場異樣不類的邂逅,其點點滴滴之縈思中。同時,我也愈發不解當局煞費周章地在白克被殺多年後,揪出他的演員,殷實有才的演劇人來對付,到底是有什麼必要呢?這樣的魯幹、瞎幹真的對蔣氏父子有益、或有助嗎?猶有進者,十八個特務單位爭相拚功,以維持自身存在必要的製造事端,以虐民為己任,搬這些石頭到底是砸到了哪一位主子的腳,還迫那腳的主人忍痛而不吭聲呢?
國民黨在六〇年代前後,自蔣介石抵台之日起的搜捕及屠殺,其中直接牽扯了逾十萬受害的百姓,這些血腥與其「肅清反共基地」的「成效」相比,又是怎樣的危機下的恐慌行為,只受到小腦投射所促使的呢?其「過份」又是到了什麼程度的「超殺」(overkill)?其不成比例的造業,除最終為自己埋下被逼退出歷史舞台的終結,又能有其他後果嗎?
蔣氏父子竟全無自知之明,只能任由其手下惡棍競相投入明為「獻忠」,實則挖牆腳、掘墓穴的行為嗎?
其中蹊蹺之處,除了血跡斑斑之外,也滑稽到甚至要叫卓别林也噴飯的程度,也成了一部部令人窒息與落淚的卡通連續劇。
要理解這些近乎超現實的悲劇,似乎要求各輩之倖存者及後人有更冷靜與理智切入歷史真實的能力,有能力進行異於國共黨爭或藍綠對峙的二元化閱讀,才可以避免為了羅織罪狀而誇大暴力血腥的「功用」或「效能」,或只見到它企圖「噤聲」及製造恐怖的行止,卻見不到它們的有限性及反作用促生能力了。如此,除了產生為公務員惡棍之愚行辯解與增能的效果外,只能造成遺屬之楚囚對泣局面,忘卻先人們的理想主義及人格立身。是故,我們必須要針對各式特務們(特別是在文化事務方面)「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特異功能有所解構。
為了踐行以上的認知,首先需要確定進一步讀史的策略、位勢及政勢(politics),下面幾篇只好跳躍時框,縱走式地回顧幾個巨大且突兀的文化屠夫們戕害人心,泯滅是非的意識錯殺、超殺案例。
一九五一年九月,國民黨中常委、蔣介石官邸出身的王惕吾接任王永濤創刊的《民族報》,一九五三年邀了《經濟時報》的范鶴言、《全民日報》的林頂立組成了三報的聯合版,集中辦公及出刊,四年後正式改名《聯合報》沿用至今。
林海音和先生夏承楹(筆名何凡)一九四八年回台,她是一九一八年在日本出生的頭份客家人,四歲隨父到北京,在那兒住了二十六年。從廠甸附小讀到春明女中,十七歲畢業進入北京新聞專科學校,隨即去到《世界日報》當記者,她的這個背景和出身端被視為是有代表性的「半唐山外省人」(俗稱為「半山」)。她的丈夫夏承楹任「國語推行委員會」委員、《國語日報》社長,因此她順理成章地於次年(1949年5月)被聘為《國語日報》編輯,並主編其週末版,直至一九五三年受聘為《聯合報》副刊主編,並開始兼任世界新聞專科學校(世新大學的前身)的教師,時年三十有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