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些領域,數量勉強可以成為質量的替代品。在一個貼滿軟木的房間裡,一個天才可以寫出《追憶逝水年華》;但找來一整棟樓的文青,是否就能產出一部能與之相比的經典作品呢? 就算是現代人的差異範圍內,我們都會看到某些成果大半得利於單一傑出天才的貢獻,而非無數平凡人的共同努力。如果我們放開眼界,把超智慧心智也包含進去,我們就必須同意一種類似的情形:有些問題,就算再多人類集結起來也沒辦法解決,只有超智慧才行。
這樣看來,品質超智慧或許可以解決某些難題,速度超智慧或許也行,但一個鬆散的群體超智慧可能就沒有辦法了,除非它先強化智慧本身。 我們無法確知這些難題是什麼,但我們可以廣義描述它們。 這些難題牽涉到多重複雜相關性,無法使用獨立可證的解決步驟;因此無法以分散的方式解決,得透過品質上全新的理解方式或表現框架來解決問題。但這對現今版本的人類來說,過於深刻複雜,因而無法發現答案並有效使用。或許某些類型的科學突破也面臨同樣的狀況,因此我們可以猜測,人類在許多哲學性的「永恆問題」上之所以緩慢又搖擺,得要歸咎於人類進行哲學工作的大腦皮質不適用。從這個觀點來說,我們最偉大的哲學家就像用後腿走路的狗一般,僅僅勉強達到從事此活動所需的入門水準而已。
數位智慧的優勢來源
當我們把人類達到的智慧與技術成就和猿類相比,就能看出腦容量和迴路配置的小量變化,可以產生龐大的不同結果。而機器智慧在計算資源和結構上所能造成的改變更為巨大,應該會產生更可觀的結果。對我們來說,要對超智慧的能力有某種直觀認識,是非常困難甚至不可能的事。但我們可以藉由觀察數位心智的優勢,來稍微認識一下未來可能的範圍。
- 運算元素的速度。生物神經元的巔峰運算速度是200赫茲,比一個現代的微處理器(約20億赫茲)整整慢了七個數量級。 因此人腦被迫仰賴大量並列運算,且不能快速進行任何需要依序運作的大量運算(不管腦在一秒內能做多少事,都不能使用一百個以上的依次運作,而只能進行幾十個)。然而,許多在程式設計和電腦科學中實作上最重要的演算,無法被輕易並列化。如果人腦能支援可並列的模式匹配(patternmatching)演算,並與快速依序處理支援整合、相輔相成,那麼許多認知工作的執行效率可以大幅提升。
- 內部通訊速度。神經軸突以最快每秒120公尺的速度攜帶動作電位,電子處理核心則可藉由光學處理達到光速通訊(每秒3億公尺)。神經訊號的遲緩限制了生物腦作為信號處理單位的能力。舉例來說,要讓一個系統中的任兩個元素來回延遲少於10毫秒,生物腦必須小於0.11立方公尺。然而,一個電子系統可以到6.1×1017立方公尺,大約一個矮行星那麼大,也就是大了十八個數量級。
- 運算元素的數量。人腦的神經元略少於1,000億個。人類大腦的尺寸是黑猩猩的三倍半(雖然只有抹香鯨的五分之一)。一個生物體內的神經元,最明顯受限於頭蓋骨容積以及代謝能力,但其他因素也會對較大的腦產生顯著影響(例如冷卻、發育時間和訊號導電延遲)。相較之下,電腦硬體可以無限升級至非常高的物理極限。超級電腦的大小可如倉庫,加上透過高速纜線附加的遠端容量,甚至還可以更大。
- 儲存容量。人類的工作記憶任何時候最多只能維持不到四或五大塊的資訊。儘管把人類工作記憶量直接拿來與數位電腦的RAM數量相比並不恰當,但數位智慧的硬體優勢確實能使電腦擁有更大的工作記憶。這有可能會讓這些心智很直觀地掌握複雜的關係,而人類只能透過枯燥的運算才能勉強摸索得。人類的長期記憶也受到限制,只是我們不清楚在一般壽命內能否會耗盡儲存空間—因為我們累積資料的速度實在太慢了(在一項估計中,成年人的腦可以儲存約10億位元,比低階智慧型手機少了好幾個數量級)。因此,不管是資訊的儲存量或是讀取速度,機器腦都比生物腦要優秀許多。
- 可靠度、壽命和感應元件等。機器智慧還有各種其他的硬體優勢。舉例來說,生物神經元就不如電晶體可靠。由於雜訊計算需要冗餘編碼方案,利用多個要素對單一位元資訊進行編碼,因此數位腦可以透過可靠的高精密計算要素來提升效率。大腦工作幾個小時就會感到疲倦,並在幾十年的客觀時間後永久衰退;但微處理器不受這些條件限制,還可藉由添加上百萬個感應器,來增加流入機器智慧的數據。根據所使用的技術,一台機器也可以為了不同的任務,以重組硬體的方式最佳化;而人腦的大部分結構,打從出生起就固定下來,或只能緩慢變化(儘管突觸連結的細節改變,可以發生在較短的時間尺度內,比如說幾天內)。目前,生物腦的運算能力仍遠高於數位電腦,然而頂尖超級電腦的表現水準,正在抵達人腦處理能力的合理估計範圍內。硬體正在快速進步,而硬體表現的最終極限,遠遠高過生物運算的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