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面積734平方公里的新加坡,萊佛士(Stamford Raffles)無所不在:萊佛士坊、萊佛士城、萊佛士酒店、萊佛士醫院、萊佛士燈塔、萊佛士盃(賽馬)、至少6家以「萊佛士」為名的學校(包括新加坡國立大學前身「萊佛士學院」)⋯⋯
既是一位值得紀念的「偉人」,巨大雕像自不可少。新加坡先前已有兩座公開陳列的萊佛士雕像,分別位於維多利亞劇院及音樂會堂(Victoria Theatre and Concert Hall)鐘樓前方(青銅)、新加坡河(Singapore River)南岸(白色大理石)。
今年5月21日,新加坡第三座萊佛士雕像出列,地點在福康寧公園(Fort Canning Park),萊佛士與他生前摯友、丹麥外科醫師與博物學家瓦立希(Nathaniel Wallich)一起以青銅之軀現身,紀念1822年兩人在此地建立新加坡第一座植物園,英國與丹麥大使到場觀禮。
全世界打倒殖民者雕像,新加坡樹立殖民者雕像
但雕像樹立之後,爭議紛至沓來,許多新加坡年輕世代不以為然,關鍵在於萊佛士雖然人盡皆知貴為「現代新加坡的創建者」,然而他也是英國人,更是一個帝國主義殖民者,代表「沒有大英帝國的殖民統治,就沒有今日的新加坡」的傳統歷史論述。
2020年美國「黑人的命也是命」(Black Lives Matter)社會運動勃興,許多國家的民眾開始「清算」帝國主義殖民統治、種族歧視迫害、奴隸貿易、威權主義的代表性歷史人物,方式是拆毀、遷移其銅像。如今新加坡卻反其道而行,公開頌揚表彰一個200多年前的殖民統治者?這似乎與世界潮流背道而馳。新加坡異議劇作家亞⾮言(Alfian Sa’at)就主張新雕像應該拆除:「這不只是歷史,這更是歌功頌德。」
萊佛士1781年生於英國殖民地牙買加外海一艘商船上,14歲進入英國東印度公司(EIC),派駐馬來亞,從此與東南亞結下不解之緣,先後在爪哇、蘇門答臘擔任要職。1819年1月28日,萊佛士奉印度總督之命,在馬來半島南端一座小島登陸,為英國與荷蘭的貿易戰建立新據點;小島就是今日的新加坡(源自梵語Siṃhapura,意為「獅城」)。萊佛士奠定了英國對新加坡殖民統治的基礎,但接下來幾年大部分時間待在蘇門答臘島西岸的明古魯;1824年2月返回英國之前,他回到新加坡居留8個月,實施了許多政策興革。1826年7月5日,萊佛士在45歲生日前夕病逝於倫敦。
新加坡詩人魏俐瑞(Gwee Li Sui)對萊佛士的新雕像「感到困惑」,他對《海峽時報》(The Straits Times)表示:「當全世界的殖民者雕像都在倒下,新加坡卻樹立它們。這代表新加坡完全無法重新看待——或者至少重新評價——過去兩百年的歷史,同時也對本土歷史以及國際社會對於殖民統治的觀感麻木不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