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徒必須投入現世去實踐信仰,教會必須放棄自己的舒適和特權,敢於實踐有別於世俗的價值觀,與受苦的人站在一起。
陳健民教授引用他的宗教觀:
Every Christian must be fully human by bringing God into his whole life, not merely into some spiritual realm.
嘗試粗疏的翻譯:每個基督教徒都必須通過「把上帝帶入他的生活」來成為完全的人,而不僅僅是進入某些精神領域。我認為可以簡單理解為:以行動活出上帝的教訓,而非僅停留在思維上。在二戰時期,潘霍華反對德國主流教會支持希特拉,甚至參與了刺殺希特拉的計畫,最終失敗。在德國戰敗之前,潘霍華被送上絞刑台,他臨終前說,這就是結束,但對我來說,這是生命的開始。陳健民教授提及潘霍華一生追問「什麼才稱得上為教會」,而在獄中提出Religionless Christianity,即是「沒有宗教仍能踐行基督信仰」。而潘霍華的思考,其實亦即「什麼人才稱得上是基督徒」的大哉問。
陳健民教授自言年輕時受潘霍華的書影響深遠:
我當時在教會中感到很不對勁,覺得一個偉大的信仰卻被埋藏在細小的盒子中。信徒考試成績不好會詰問上帝,失戀又問,但對於社會大事,他們從不認為上帝在當中有任何角色。教會將信仰的實踐收窄在私人的領域,這與我對信仰的意義和實踐方式的理解有很大落差。直到讀了潘霍華的《獄中書簡》,我終於找到和應,但同時讓我知道自己坐上走錯了方向的火車。……假如純正的真理就是不吃人間煙火,宗教與社會不公和人們的苦難毫不相干,我寧願「跳車」,開拓更廣闊的信仰世界。
對於自己生命意義的承擔,對於社會不公的不滿,希望跟受苦的人共在,最後促成陳健民教授投身於雨傘運動。
陳健民教授與朱耀明牧師現在都在台灣「定居」。
在〈傘運十年.對談〉的訪問中,兩人不約而同認為自己於當下的責任,在於作為歷史的見證人。面對其他人對於運動的質疑,包括香港為何無法爭取到民主,陳健民教授認為運動的內部已發揮了最大能量:
但其實在全球人類歷史而言,一場運動有120萬人參加,79日和平佔領,到2019年抗爭以月計,差不多一年,數以百萬人捲入其中,其實在運動內部已發揮最大能量。整個問題是一個獨裁的政權,不願意回應,才造成這麼多悲劇。內部,老實說,可以檢討什麼呢?所以可以說,好好地將故事說出來,亦都是對政權的一種控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