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例來說,今年9月刊登的一篇報導,訪問的是反納粹學生組織「白玫瑰」唯一還活著的成員、現年99歲的拉芙倫茲(Traute Lafrenz)。這篇專訪一刊出就造成轟動,看來內容有不少是杜撰的,原來,拉芙倫茲根本沒對右翼人士再度在德國街頭舉希特勒手勢感到震驚,她連這樣的照片都沒看過。
瑞隆茨歐斯近年轟動新聞界的獲獎報導,現在看來也有造假嫌疑。例如2016年刊出的「440號」,主角是在關達那摩監獄受盡虐待的葉門人,被關了14年還不想出獄,或2017年拿到新聞獎的「獅子少年」,說的是被恐怖組織伊斯蘭國誘拐的2名伊拉克少年,如何被教成自殺炸彈客的故事,部分情節顯然是虛構。
瑞隆茨歐斯的調查報導都很好看,運用想像力為場景添加人物和音樂,讀起來像是精彩的電影改編故事,但與尋找真相無關。正如收賄的法官不可能公正判決一樣,記者只要一造假就沒有公信力可言。
即將在2019年元月接任《明鏡》周刊總編輯的克拉斯曼(Steffen Klusmann)就說,就算報導一部分是真的,也加上憑空的杜撰,所以現在再去查那一句是真的已經沒多大意義,「就記者作品的意義來說,瑞隆茨歐斯的報導沒有任何價值」。
不過,根本問題是,他到底如何瞞天過海,騙過編輯部的層層把關。《明鏡》周刊表示,檢視他所寫過的每一篇報導,反省和改進新聞處理的流程,至少還需要半年時間,不過至少有兩點值得一提。
首先,《明鏡》周刊內部的控管機制顯然出了問題。瑞隆茨歐斯擅長的是調查報導,經常單槍匹馬到國外採訪,深入外人難以到達的邊疆小鎮和戰亂地區。這種文類著重的是現場第一手觀察和感受,讀者彷彿身歷其境,可是全篇經常只有作者一人在場,編輯和文獻中心難以求證,只能完全信任他。
其次,目前看來,這件醜聞是單一事件,不過,連最具公信力的媒體都出了這麼大的紕漏,整個德國新聞界大家都不好過。各大新聞獎的主辦單位開始反省,是不是太鼓勵記者寫調查報導,反而鼓勵記者虛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