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的那點故事,講起來是一連串的傷心事,不提也罷。好在夏公不但勤於讀書看報,而且敏銳異常,很快就知道了一個大概,不需要我重複。此時,《折射》已經在台北由幼獅文化出版了單行本,我便在信中跟夏公說,書到了,就會寄上。
一個多月之後,書到了,我在二月二十六日,將首版《折射》寄至夏公府上,知道夏公對文字有潔癖,還在書中改正了一些誤植的字。
在這期間,海外華文女作家協會以及正在籌備中的北美華文作家協會邀我參加,我一向獨來獨往,對「社團」有點警惕。遂於四月二十九日打電話給夏公,請教一二。夏公愛熱鬧,跟我說這樣的海外社團很溫馨的,大家偶爾聚聚很開心,要我放鬆心情,「參加無妨」。後來,我便參加了這個女作家協會以及總部設在台北的世界華文作家協會,以及旗下的北美分會、華府作協。
在一九九一年十二月十二日,夏公寄了年卡來,對於這一年的忙碌做了說明:
我在哥大的最後一學期,倒有兩個學生要通過 Ph. D. 的考試。接著就是五四退休大會,忙過之後,我就忙著 packing 書籍,準備搬家。我的舊居早已 space 不夠,office 的書搬回家以後怎麼辦?只好向學校請求一個大一些的 apartment。很運氣,我們搬進了一套房間比舊居大得多的 apt,但搬家前後,整個暑期都是忙著佈置這個新家,同任何友好都沒有信札來往,入秋之後,我照舊忙著為學生寫 recommendations(雖然不教書了 ),也要準備寫一篇評琦君的文章。為此,我去了一趟台北,文章發表於《中央日報》十一月月初。你如果看不到該報,我可以寄你一份。進入十二月,就忙於寫信寫卡。二月間收到您的《折射》及一封長信。《折射》等於是部自傳,寫你在大陸的生活。那個「你」一定就是 Jeff,想也必然寫到了你的父親。以前在讀信間知道你的 background,但不太多,這本書是非看不可的。至少看一半,再把我的印象告訴你。我在台北見到蘇偉貞,可惜沒有機會暢談,因為我是《中央日報》的客人,節目也排得太緊。
細心而周到的夏先生在信尾不忘加一句,「過了年關以後,再給你信,好不好?」讓我忍不住笑起來,心裡想,當然好,怎麼會不好呢?
寄了《折射》給夏公,只是覺得自己對這位熱誠的師長終於有了一個交代,並未期望他在百忙中翻閱這本書,因此根本沒有覺得失望。更不消說,美國《世界日報》早在一九九一年五月六日與七日連載夏公大文〈桃李親友聚一堂─退休前夕的慶祝和聯想〉,圖文並茂,對於他的忙碌,非常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