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典蓉專欄:轉型正義干我什麼事

2016-03-12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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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記憶還是遺忘?背後糾葛的是,正義是否伴隨著永無止盡的衝突?真相是否必然帶來仇恨?為了轉型正義,而「犧牲」了共同體的可能,是否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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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檔案的揭露,賈頓艾許去訪問了當初監視他的線民,有人是為了小小的特權,從只談專業的事,到最後連最親密的關係也可以出賣;但有的人是為了共產主義的理想,可悲的是,當年懷抱遠大的夢想,最後卻淪為卑微的線民。

然而,即使是那些貪小便宜的人,賈頓艾許發現,在這次尋覓中,他沒有看到一個明顯天性邪惡的人。但是,每個人都很軟弱,任由環境塑造他們。與其說這些人多麼邪惡,而毋寧是人類的脆弱,和人性中無盡的弱點。然而,他們的行為的總和卻是一大邪惡。

我們面對的 是比平凡還平凡的邪惡

如果真相是轉型正義的要件,那麼,台灣其實是一直模糊以對的,白色恐怖時代的檔案,受害當事人即使可以申請查閱,線民這一欄也是被遮蓋的,彷彿他們吃了這麼多苦頭後,仍然不配知道真相,受害者即使受到補償,國家保護的仍然是線民;同樣的,在1980的柔性威權年代,盛行於校園、軍中、媒體、海外的監控,相關檔案從未見光,隨著台灣民主化,這一頁情治監控史也自動翻過一頁。要不是高麗娟勇敢的寫下《從覺民到覺醒:開花的猶大》這本懺悔錄,那些當年受監控的人可能會陷入被迫害者妄想的情境。

然而,即使一切的資料檔案都被銷毀,只要受害者的傷痛存在,這一頁歷史就不可能掩蓋,在白色恐怖年代,是生死大別;在柔性威權年代,是陳文成的陳屍台大校園,即使到了解嚴後,還有不合時宜的獨台會案。在這些悲劇或鬧劇之後,都有著無數大大小小的猶大,和東德那些線民一樣,有人可能是為了得到出國的最好機會,有人可能是為了升遷,有人可能是真心的忠黨愛國。如果有機會「認識」這些人,你可能會發現,他們所思所慮的和一般人相像得恐怖,真是比平凡還平凡的邪惡!

「那些從來不必面對選擇的人,永遠不會知道當初自己居於那個位置,或當另一個獨裁政權再起的時候,會如何表現。」這也許是罪者的託詞,然而,轉型正義的最高境界也許是,如果我們生於同樣的年代?如果出身同樣的家庭?如果面對同樣的誘惑或威脅,我們可以扺擋多久?或者,我們認知到「平凡的邪惡」真是人類的宿命,那麼,如何強健公民社會的體質,讓我們這些平凡的人永遠不要掉入被誘惑或威脅的情境,這可能也是轉型正義情境中該思考的事吧!

轉型正義的最終目標,事關每個公民的反省,德國經過了陣痛期,台灣還有一段很長的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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