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二0倒數一個月又十天,《總統交接條例》草案在立法院委員會完成初審,不過,因為委員會表決通過民進黨修正案,規定總統及中央行政機關就重大政策、特別預算、締結條約或簽署兩岸協議前,應先諮詢總統當選人之意見;總統當選人就重大爭議性政策、預算,得擬具書面意見送交接小組,並由交接小組協商之,若經立法院院會決議者,中央行政機關應即依其決議辦理,被國民黨立委視為有違憲之虞,揚言要在下周提交院會二、三讀時拉下,並進入朝野協商冷凍一個月,屆時勢難在五二0之前通過。
有意思的是,民進黨主席、總統當選人蔡英文聞訊後,輕笑一句,「這樣不就適用在我身上了嗎?」
蔡英文一句話,很難講是敷衍還是真心,是希望民進黨立委迅速在五二0之前通過,以節制馬英九?還是反諷民進黨立委立法效率太差,費這麼大力氣結果卻是節制她未來卸任前的權力?如果是前者,那蔡英文和民進黨重返執政就讓人心驚,因為民進黨從主席到立委,都不明白法律與制度的意義,才會為「特定人士」量身打造,如此謂之「報復立法」也不為過;如果是後者,那她至少腦袋比民進黨眾立委要清醒,知道法律之前人人平等,既為總統交接條例,則規範的就是前後任總統,而不論前後任總統到底是誰?黨籍為何?
而早在蔡英文輕笑前五天,立法院長蘇嘉全在四月一日就宣告,交接條例要在五二0之前完成三讀,讓這一任總統適用「很困難」。蘇嘉全的態度大抵表明交接條例進入院會,若藍委提出異議送協商,應該依例冷凍一個月,就算趕著搶著再提出院會,差不多也就五二0了,所有「節制」都將成虛文。
從這個角度看,蔡英文的輕笑,未始不是提醒自家立委,一腦袋想著修理別人,最後結果可能是修理到自己人。
事實上,交接條例到底能否在五二0前完成立法,根本不重要,從現實面看,就算下周提出院會,不讓協商,逕付表決二、三讀,最後一個月,馬英九會和對岸簽任何協議嗎?能與任何國家「締約」嗎?而重大預算人事,此刻的馬英九政府(包括府和院)形同半癱瘓的待退狀態,節制與否根本不是問題。
唯一待決的重大人事,只有一個綠營要煩惱的中研院長,因為現任院長翁啟惠已經請辭,但馬英九未准,中研院下周即將由院士選舉三位人選,送總統圈核。翁啟惠當年從當選到就任隔了四、五個月,就任期可到今年十月,要不要讓他提前解職?馬英九和蔡英文或許還真要商量一下,然而,最後圈定人選者到底是馬或蔡?也只是虛名虛權,因為照往例,總統只能圈定最高票當選者,不像國立大學校長,送教育部還能圈出次高票或第三高票的人出任校長,換言之,這個人事是中研院士決定,總統圈核只是禮貌上的程序而已,連兩蔣都不敢更動院士會議的高票當選者出任院長,不論馬英九或蔡英文敢有私心內定人選,就是權力的汙點。
值此浩鼎案爭議未消,翁啟惠又滯美不歸,以馬英九和蔡英文的政治性格,大概沒有人會爭權爭到硬搶這個燙手山芋不放,彼此禮讓拖過五二0的機會遠遠高過立即批核新院長人事,至少一個月時間逼催翁啟惠回國講明白。
對馬英九而言,這個條例於他個人早就無關宏旨;但對蔡英文和未來的民進黨政府而言,條例一經立法,不論是四年後或八年後,就是蔡英文和行政院要面對並適用。
民進黨要用法條羞辱馬英九的目的已經落空,未來綁住蔡英文的機率更高,活脫脫是政治現世報,藍委提案節制李登輝和陳水扁時,綠委說違憲;如今綠委提案要節制馬英九的時候,藍委說違憲;誠如民進黨前立委林濁水所言,交接條例十六年鬧劇「該落幕了」,至於未來政權交接如何法制化?朝野立委別再拿法律當鬥爭工具,否則修理不到總統,只會羞辱國會的立法品質和立委的憲法與法律智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