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領風騷的大學,其精神氣質必定是人文的。大學不是放在中國,而是「長」在中國的。工廠可以直接移植,長需要順著土地、水分、陽光逐漸生長。倘若北大改造為一所很多諾貝爾獎獲得者的大學,卻與中國的歷史進程無關,那麼這樣的北大算不上成功。人文學科在大學中並沒有得應得的重視,人文學者,要能夠大膽地、大聲地說出人文學科的優勢和貢獻;同時要在實用性、綜合性大學裡面,把人文學科的定位找準,也就是大學在社會中的位置。
人文應該是北大的目的,而不是條件。北大一直以來的精神,就是「不苟流俗,狷狂自任」。教育應從幾千年來探索過的基本規律中汲取營養。《禮記‧學記》中「比年入學,中年考教」,說的是每年有學生入學,但考核一定隔年,有一定的為學順序;另一條「未卜禘不視學,游其志也」,說的是天子祭天前,不要急著到學校去視察去考察,讓學生有充足的時間發展志向。學習需要安靜和悠遊來「養」,不為外在的目標,就是為了求知的興趣。這些對根本問題的思考,對問題產生的突破,都不是量化標準可以衡量的。
理想擔當
每一個文明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和理想狀態,北大要有自己獨有的生活方式和理想狀態,作為文明載體。必須由具備「有志之人」,學術志向不受金錢等外在條件的干擾;「有學之人」,流淌於學問而非論文作者;及「有趣之人」,能不流俗而自得其樂,的學者共同建立人文及文化狀態。「眼光冷漠,口吻冰冷」的學者,陷溺在方法論的泥潭,無法拯救世俗世界的精神危機,學者需要產生人文溫度。
看得見的北大
看得見的北大,可以提供自由寬鬆的討論場地。「看不見的北大」要從「理想」與「現實」中,產生人文的意義的詮釋。
「人文學」通用性比較低,能展現個性;學校的人文氣氛,可以成為學校的個性。之前的學者是手工藝人,而現在是工人。不同的學術文體,承擔不同功能。當今大學趨同化下,使得很多人放棄鍛鍊其它文體寫作的機會。學者應堅持學術理想,過自己的生活。盡可能保護年輕人,給他們更多的自由空間。
看得見的空間,一直是北大的難題。風景構成的認同,隨時代而變,隨理想而變。北大的空間變得擁擠,「思想者的孤獨」變得非常昂貴,這份孤獨需要一些風景來涵養。每個人有自己的格子,可能是實驗室、宿舍,但缺少可以遊蕩的小路,缺少可供學術交流和情感投射的公共空間。北大本來以閒著稱,「閒世人之所忙者,方忙世人之所閒」,北大不做別人所做的,而做別人所不做的。北大的「閒」有一種選擇和眼光,知道什麼可以做,什麼不值得做,「閒」是中國人文特性和氣質。要從「看得見的制度」,回歸「看不見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