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的秋天,我走在馬里蘭大學巴爾的摩分校校園時,對未來的人生已經有了不同的想法。
我以前總是納悶,怎麼大家的意志力都好強大,可以起個大早去上課。晚上狂歡時音樂都還沒停、還有啤酒沒開,他們竟然有辦法先離開。現在我明白了,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目標。而我也找到了自己的目標,這感覺真好。我感覺自己何其有幸可以找到一本替我清楚指引未來的書,所以我下定決心要達成目標。
當海軍飛行員還不夠呢,我心想,搞不好自己能成為太空人。這可是我這輩子最挑戰、最刺激的目標,我已蓄勢待發。我眼前待解決的問題只有一個:海軍飛行員這個職缺非常競爭,而我的成績是滿江紅。我想成為海軍軍官,但一大票高中學業成績優異的年輕學子都擠破頭想要拿下這個職缺,而且還有美國參眾議員推薦他們進入美國海軍官校就讀。他們的 SAT(美國的學術能力評估考試)成績也非常亮眼。我高中時都在做白日夢跟鬼混,所以接下來的必修課如微積分、物理、工程學背後的基礎概念我通通沒有。而且我知道就算去上補救教學,可能還是會跟不上。
不管我的決心多強,現實就是我學習無方。
我四周都是些可以在教室專心聽課一個小時的學生,他們不但能提出有深度的問題,還會做筆記。他們總是準時交作業,而且還照著規定把作業寫得漂漂亮亮。他們會帶著教科書和課堂筆記做一件事,他們管這件事叫「學習」。如此這般,他們便可以在考試上有優異的表現。上述這些事我通通不會。如果你不曾有過這種感覺,我也很難跟你解釋這感覺究竟有多糟。
此時我哥已經在紐約王角的美國商船學院當大一新鮮人了。我們的外公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期曾擔任海軍的商船軍官,後來則擔任紐約市消防局的消防船船長。馬克想追隨外公的腳步成為海軍商船的一員,但也不是非做這個工作不可,他覺得在商船學院受教育是個好的開始,有可能由此發展出各種不同的職涯方向,相當不錯。
就我的新目標來看,用紐約商船學院當作跳板似乎也不錯,因為在這裡很有機會可以被任命為海軍。就算我上不了軍官學校,商船學院也有相當制度化的軍事訓練環境,我很需要。最棒的是,我在商船學院已有內應,可以幫助我這個轉學生適應環境。我趁著聖誕假期和就學輔導員預約討論入學相關事宜。
一月造訪商船學院時,我身上穿著衣櫃中能找到的最正式的服裝:卡其褲搭 polo 衫。招生部主任穿著全套的正式軍裝親自迎接我。我這輩子從來沒和穿著制服的軍官打過照面(當然了,警官除外)。
主任請我進他的大辦公室,整個辦公室看上去全由木材打造而成:木家具、木書櫃、木椅、木質船艦模型以及牆上各式各樣的海軍相關收藏品。辦公室遠處的角落站著一只孤單的俥鐘(船上用來傳達指令的通信裝置,扳動時會發出銅鐘般的聲音)。主任看著我的眼睛,問我為什麼想轉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