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揚名海外的《我們與惡的距離》,《噬罪者》探討了當一個人的自我被罪惡感吞噬,生命殘破不再完整,需要回到社會建立連結,慢慢拼湊殘破的自己,甚至願意自罰贖罪。
鏡頭下的主角王翔,飽受返家和就職的挫折,讓罪犯不再只是扁平的邪惡角色,而是立體真實的活人,與我們有著一樣的悲傷、憤怒,也渴望著親密。一直以來,社會大眾對於人為何犯錯知道的得太少,恐懼與悲傷使得我們只想粗暴的隔離/處刑,而情緒激昂的社群可能以輿論間接殺人、擴大傷害。如今,細膩的故事為我們揭開未知的真相,也避免我們濫用標籤去傷害他人。
出獄後誰來接,接得住嗎?
阿德(化名)是受刑人的典範,他穩定回到社會後,經常受邀分享多次出入監獄的經驗。過去,守在門口等他的通常不是家人,而是幫派的兄弟,在漫長的刑期下,他和多數人一樣早被家庭遺棄,出獄後的未來一片茫然,失去了監所的穩定作息,互相打氣的獄友;沒有目標的自由,其實只是一陣混亂。
阿德不敢回到家,入獄後,家人總說他去大陸出差作為掩飾,他沒臉見自己的父母,害怕真相會傷害孩子。他很想改變,但最後卻走回幫派組織,除了缺乏工作的技能,前科讓他無法找到穩定的工作,每次出獄後還沒領到良民證,他就因為生存壓力而再犯入獄,一次又一次的打擊下,他放棄了掙扎。
阿德認為自己是罪人,被驅逐出境、趕往社會邊緣是自己的報應。然而,有許多孩子的故事和阿德一樣,從小不愛念書,不被主流價值接納,他們離開學校加入幫派,被組織利用而觸法,接著再被送往遠在窮山惡水之地設立的牢獄,與家人和社會隔離、剝奪了自由和尊嚴。
社會對更生人的期待
新的生命如同一張白紙,我們卻無法這樣看待更生人。然而,世上沒有一個孩子,在誕生的那一刻便立志作個惡人。犯罪的原因不只是道德低落或基因缺陷,從心理發展的角度,犯罪者可能是社會體制的受害者,一如社會學家涂爾幹認為,犯罪是社會中的必然存在的部分,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在現有的社會結構下得利。
不幸的是,服刑只能把犯錯的人關到老,無法關到好。社會大眾期待一個人在受罰後能夠“更生”、“改過自新”,卻不知道回到正常社會的路,對做兄弟的人來說,比可能犯罪還要凶險。
浪子回頭有多難
對生活在體制邊緣的孩子而言,犯罪是累積權勢、滿足物慾需求的高速公路,幫派中充斥著許多快速脫貧、翻轉社會地位的傳奇故事。在過度追求績效、速度,高壓的社會下,握有雄厚資金、權力及人脈的大哥,成為了孩子心中的偶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