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最近案子很多,加班的時間從之前的正常十點下班到了現在的半夜兩三點,計程車司機到公司樓下的時候,我總是會用手機把車牌號拍下來,但是也不知道發給誰。不能告訴父母我這個時候才下班,這會讓他們擔心,夜裡這時朋友們都睡了,於是照片就存在手機裡當作一個安慰。
回家路上不是最害怕的,最害怕的是下車那一刻,要從社區的門口走到自己租房的那棟樓,經過一個停車庫,還有好幾棟樓。半夜時分整個社區安靜如水,連小孩的哭泣聲都沒有了,走進電梯,看到光亮的告示板裡反射出來的自己,一張疲憊的粉底都被油光暈掉的臉龐。
電梯到了,還得經過很長一條走道,才能到自己最靠邊的房子,隔壁的房子貌似是一家公司的員工宿舍,而且都是清一色的男人。有一次那個大門開著的時候,不經意看見過裡面很多個上下鋪的床,堆滿行李跟雜貨。
走道的燈光很微弱,有時候需要很用力的跺腳才能聲控亮燈,不敢叫出聲來,害怕影響別人,更害怕招惹別人。
有一天夜裡隔壁那一堆男人不知道是喝醉酒了還是怎樣,一直不停砰砰砰地拍著門,我知道那是他們在敲自己的門,可是一牆之隔的我躺在床上那一刻,我覺得那就是在敲我家的門。摻雜著吵鬧聲,震天動地,令我惶恐不安。
週末想著為自己做一頓好吃的,打開冰箱卻發現什麼都沒有,飢腸轆轆實在是沒力氣再走到很遠的超市或菜市場,於是叫外賣。要點兩個套餐的價錢才達到外送的條件,於是只能吃完一個套餐,留一個套餐到晚上吃,又或者是打包明天帶到公司當午飯。
時間久了,不大喜歡回家,因為沒有什麼可以期待的東西。
不敢關燈,床前那盞燈一整夜都會亮著。有一次試過把燈關掉,可是瞬間被籠罩在巨大的黑暗中,心跳加快跳起來,別說入睡了,一陣陣不自在襲來,沒辦法,又把燈重新打開。
放假的時候在家待著,看到搞笑的電視劇想大笑一段,吃到好吃的飯菜想大吼一聲,哪怕是早上起來發現陽光很好,伸個懶腰想讚美一下生活,突然發現身邊連個可以分享的人都沒有,於是暢快的呼吸又壓下去了,時間久了,自己也開始習慣一言不語。
有時候覺得這個屋子寂靜到可怕,為了和緩一下這種詭異,會打開下載好的電視劇,也不會去看,就任憑放著聲音縈繞,然後就聽著,該看書洗澡做飯就去,無須理會。有一段時間把《還珠格格》從第一部到第三部循環播放了五六次,終於有一天連這個也聽到想吐了,於是心裡想著,這次要找一些有十季以上的美劇來聽一下了。
每次去超市推著購物車的時候,總是發現家裡好多東西都缺了,心裡告訴自己不要挑太多了,可是轉眼又是兩大袋。左右手拎著其重無比的東西,一步步往家裡的社區走,萬一遇上大雨,那是跑也跑不起來,任憑雨水淋濕,看一眼自己腳下,心裡暗自慶幸一句,還好今天穿的是平底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