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鯨的很大一部分負擔來自父母,她感到有義務要讓自己的情緒好轉起來,以此讓父母開心。於是,她再一次決定減肥,從改變外貌開始重塑生活。
「 當我看到體重秤上的數字一點一點變小的時候,我就會想要瘦更多,吃的更少。」節食給讓小鯨看到了即時的成效,但情緒上的變化也是立竿見影的。
「我一餓,心情就特別不好,會突然墜入一種空虛中,而且身體會強烈渴求某些食物。」
於是,用小鯨自己的話說,「我徹底崩掉了」,似乎有一種不可抗拒的想要吃東西的慾望,將她從只吃青菜、黑麵包和純天然果醬的禁慾階段,直接拖拽到了燒餅、包子、餅乾等碳水炸彈。
「吃一碗,再吃一碗。自責、後悔,堅定地說不能再吃了。然後再吃一碗。」吃到最後,她像一個定時炸彈,任何一口水都能引爆時,她停下了。而靜下來之後,身體內翻騰、攪拌的感受卻變得更加清晰誇張。於是她跑到廁所,彎著腰,用手指壓住舌根,不用費多大力氣就全部傾倒了出來,喉嚨的刺痛、嘔吐的味道,這一切讓她再次逆序體驗了一遍剛剛吞下的食物。
催吐是暴食症患者為了避免體重增加而重複做出的補償行為。相比於瀉劑藥物、過度運動,這也許是一種消耗較小的、較為方便的選擇。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引吐節律,小鯨從吃第一口東西到催吐,不可以超過兩小時,間隔時間過長的話,就會影響催吐「效果」,整個過程也將不會順利。「胃裡變乾淨了,但是心裡卻被更多的罪惡感填滿。」長期催吐導緻小鯨根本沒能吸收什麼營養,這也是她能夠一直「保持身材」的原因。
「這麼多年,我可能是靠胃裡那點兒渣活著的。」
暴食症是很花錢的,除了日常三餐,小鯨每天要買一堆的零食,日積月累,這是一筆不小的開銷。她認識很多暴食症的患者都還是處於上學階段的孩子,沒什麼收入,而暴食又給他們的生活增添了額外的負擔和艱難。
「實在沒有錢買吃的了,有時候甚至會去偷。」小鯨坦言:「前兩天我去便利店買東西,兩隻手拿不下了就裝在包包裡,結賬時候人家問我是不是只買一瓶水?我最後還是把包裡的東西都倒出來了。但如果是以前,我可能就直接(不交錢)拿走了。」
小鯨當然知道偷竊是不對的。但暴食的症狀控制了她所有的行為,阻礙著她做出正確的選擇,讓她覺得自己「面目可憎」。也許因為吃飯是生活最平淡,最普通的活動,一旦在這件事上出了問題之後,她的整個生活就被顛覆了。
「如果我有完美的外表,完美的工作,就可以避免所有的羞恥和指責。」
如果說進食障礙患者的背後一定有什麼共同之處的話,那可能就是完美主義。小鯨覺得自己苛求完美的個性要「歸功於」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