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台灣眾多原住民族群中，布農族因祖居深山溪谷，其山林生活智慧、各種禮俗和祭儀等文化，在父傳子、子傳孫的口耳相傳下，保存得相當完整，各種禁忌samu也特別多，從出發狩獵前一夜的夢占、狩獵工具不許有女性觸碰，出發前一刻的規矩、行進中後、處理獵物的倫理等，到日常食衣住行各方面，都有著代代相傳不能觸犯的禁忌…
一到八月小米播種、生長期間，忌吃糖、甜食等，否則會歉收；只有老人、小孩和未婚者才能吃山豬頭，不然以後再也打不到獵物了；想蓋房子前，必須等到做個好夢後，才可以開始進行，如果一直沒有好夢，就必須另覓他處蓋房子；出門或打獵時，聽到鳥叫聲，如果是從右側而來，就表示吉利，反之則不祥，必須立刻取消。如果非出門不可，切記要把左側的鳥趕到右側。
上山重建家屋，最經典的禁忌，莫過於出發前忌諱有人放屁或打噴嚏！只要發生這兩種狀況，即使帶頭著已經開始率先出發，部落的人也會說，「下背包，等一根菸的時間再出發吧！」對族人來說，打噴嚏與放屁都可能是來自祖靈或大自然的訊息，這些行為會讓hanitu（不好的靈）發現即將的行動，繼而干擾族人的行走，容易發生不好的事情。
種種禁忌也許難以科學解釋，但與其說是禁忌，不如說這是是一種信仰，一種規範，更是一種提醒：「進入山林，要帶著謙卑謹慎的態度，不要輕浮！」這是山的子民對於大自然的臣服與敬意。
是狩獵文化，也是生命的交換
每次經過takivahlas的流域，從老家邁向駐在所的過程總令人血脈噴張。河床平坦的沙灘上，清晰錯落著上百個水鹿群踩踏過的腳印，tama說，這就是「daan tu hanvang水鹿的路」，傳說中有著很多鹿的地方。
山上工作的空檔，正是出獵的好時機。重建隊伍的先鋒獵人帶著槍，早已遙遙領先於隊伍群，以避免干擾；突然變大的雙眼搜索著河床、河岸邊的獵物蹤影，淙淙溪水聲不絕而耳，卻依然可以聽見自己雀躍的心跳，怦怦然地被追逐獵物的過程感染著！期待著！
一步步走到匯流口，先鋒獵人已追獵到林深不知處了，但眾人眼前活生生就出現了一頭母鹿！就在對岸來回跺步著！彷彿也清楚我們對她不具攻擊性，彼此隔岸對看了好一會兒，終於，她腿一蹬，從鼻腔用力發出一聲「嗶～」，就往樹林間大步邁去了！
與水鹿交會後，一行人繼續往前，最後抵達日治時代的壽駐在所，未來數日的紮營處。追水鹿的先鋒獵人也到了，無功而返；安安靜靜地卸下腰間的獵刀，槍倚在樹幹上，有點喪氣地坐了下來抽菸。
吃飽飯後，又是以火為中心的生活圈，烤火、哈菸、聊天。夜裡，獵人們又準備出獵了，將槍移到火堆附近，整理著自己的獵人腰包，檢查炮火、頭燈。沒有吆喝，也無喧嘩，但見出獵的人一個個備妥裝備，安靜跟行。覷靜的深山夜裡，安靜得連呼吸和汗滴的聲音似乎都可以清楚聽見。獵人們繞過取水的水源處，來到山腰平坦面，也在此兵分兩路進行夜獵！nas tama biung帶著幾個人往稜線走，我則跟著海亮這批人走山坳處。
封面圖片來源：20101216丹大林道-布農族尋根@flickr
本文經授權轉載遠足文化《Kulumah．內本鹿：尋根踏水回家路》（原標題：Masamu（犯禁忌））
責任編輯/林安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