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怕的是,詹帕瑞尼落入向來以凌虐、殺害戰俘著稱的日軍手中。他輾轉來到神奈川縣鎌倉市的大船戰俘營,遇到一名喪心病狂的日軍士官渡邊睦弘,日復一日對他施以毫無理由的毒打凌辱。
詹帕瑞尼回憶說:「毆打、體罰我都還能忍受。最難忍受的是對方企圖摧毀你的尊嚴,讓你淪入一種完全無足輕重的存在狀態。」
但他還是挺過來了,1945年,日本無條件投降,當時他關在東京附近的直江津戰俘營,和數百名苦難戰友一齊重獲自由。希林布蘭寫道:「雖然他仍然重病纏身,形銷骨立,但是整個人卻煥發著一股前所未有的幸福光輝。」
歷經千辛萬苦、終於重返故國的詹帕瑞尼(右)(美聯社)
回到美國之後,詹帕瑞尼是否就從此揮別陰霾、步入坦塗?沒有。雖然他被家鄉父老視為英雄,也娶了一位好女孩辛西亞(Cynthia),但是往事對他苦苦糾纏,他開始酗酒,出現嚴重的行為問題。當時的人還不知道什麼是「創傷後壓力症候群」(PTSD),但詹帕瑞尼顯然是受害者。
所幸辛西亞對他不離不棄,引導他向宗教尋求指引與慰藉,最後終於在知名佈道家葛理翰(Billy Graham)的一場佈道會中,醍醐灌頂,重新作人。
後來的詹帕瑞尼從事房地產業,而且一直到90多歲都還保持運動習慣,滑雪、爬山、溜滑板,當然還有跑步。
1998年,詹帕瑞尼回到曾經是他人生煉獄的地方:日本。加入長野冬奧的聖火隊,跑過大雪紛飛的直江,也就是他待過的最後一座難民營。
希林布蘭寫道:「詹帕瑞尼放眼望去,四面八方都是笑盈盈的日本臉孔,許多孩子戴著帽兜四處張望,許多老人當年曾與戰俘奴工在煉鋼廠共事。人們不停地拍照、鼓掌、揮手、為詹帕瑞尼加油打氣,一百二十名日本自衛隊官兵排成兩列,讓他從中間穿越。詹帕瑞尼跑過直江津,這個地方的牢籠曾經將他囚禁,一個黑眼珠的人曾經佔據他的內心世界。然而牢籠早已解脫,渡邊也已消失,兩者都無影無蹤,今天的直江津只有歡呼聲與飄散的雪花,只見一位老先生興高采烈、向前奔馳。」
美聯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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