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倖存者回憶到,當時年幼的她在住家附近找到母親焦黑的遺體,才伸手輕輕一碰,母親就裂解為黑色的粉塵,隨風而去。
湛藍天空下,元安川緩緩流過寧靜的廣島市區,放眼望去盡是一片祥和美麗的景色,實在很難想像,70年前在美國總統杜魯門決定投下原子彈以後,這裡曾被夷為火焰燃燒中的活地獄。
第二次世界大戰帶來的傷痛,曾經讓美國與日本相互仇視,但在大約60年後的某一天,1000隻紙鶴串起了杜魯門的孫子與一名日本人之間的友誼。戰後70年的今日,他們也持續保存與傳達戰爭受害者的記憶,祈求不再有人遭遇相同的苦難,讓「世界和平」四字不再只是口號。
1945年,「小男孩」奪走數十萬人命
1945年8月6日上午8點15分,名為「小男孩」的原子彈在廣島上空爆炸,攝氏上千度的高溫瞬間奪走數十萬人命。
在記錄片「白光黑雨」(White Light Black Rain)中,一名倖存者回憶到,當時年幼的她在住家附近找到母親焦黑的遺體,才伸手輕輕一碰,母親就裂解為黑色的粉塵,隨風而去。
來不及感覺到痛就死去,或許算是幸福了。原爆之後天空降下黑雨,人們哭喊著:「請給我水!」,卻在飲用被輻射污染的黑水以後痛苦而死,或長出怪異的腫瘤。
因為原爆而罹患白血病,她用1000隻紙鶴祈禱能活下去
即使走過這樣的地獄、活了下來,原子彈的夢魘還沒過去。原爆倖存者之一,佐佐木禎子,在原爆時才2歲,距離爆炸中心1.7公里,10年後被醫生告知得了白血病、最多只能再活1年。
禎子想要活下去,她想起了摺1000隻紙鶴就能實現願望的傳說。當時日本還處於戰後的物資貧乏,禎子買不起色紙,只好將包藥的玻璃紙做成小小的紙鶴。在夏天的尾聲,禎子終於摺出了1000隻,但秋天來臨後,病魔還是帶走了禎子。
禎子的同學募資建造了「原爆之子」紀念塑像,不只是紀念禎子,也紀念那些被原爆症帶走的孩子們。
原爆受害者與杜魯門之孫,由紙鶴串起的友誼
原子彈的惡夢糾纏廣島人數十年,他們恨美國人嗎?禎子的哥哥,佐佐木雅弘,與其他被爆者,或許可以回答這個答案。
杜魯門之孫丹尼爾(Clifton Truman Daniel),和兒子一起讀了佐佐木禎子的故事後被她的求生意志深深感動,也開始反思祖父當年投下原子彈的決定,並在接受採訪時提起禎子。之後佐佐木雅弘聯絡上他,希望他有朝一日能造訪廣島。
在禎子過世以後,她的家人並沒有獨佔她的遺物。2010年,佐佐木雅弘將最後僅存的5隻紙鶴分送到世界各地的和平紀念設施,第一個收到紙鶴的正是美國911事件紀念館(9/11 Tribute Center)。當丹尼爾看到這隻紙鶴,也下定決心造訪那個曾被祖父傷害過的城市。
2012年,丹尼爾懷著被痛罵的覺悟來到廣島,迎接他的卻是市民們盛大的歡迎。
根據Japan Times的報導,雅弘曾說過:「日本人提起廣島時,美國人也會提起珍珠港事變,他們憎恨著彼此;但是,我和丹尼爾共同的心願是人類能克服這一段過去。」
2015年4月,76歲的被爆者山下泰昭,在紐約的演講說:「戰爭這種事,雙方都各有各的理由,我一次也沒有恨過美國人。」
原子彈是必要之惡?它是必定要消失的惡
「請在此安眠吧,願戰爭錯誤不再重演!」——廣島原子彈死者慰靈碑
許多美國人認為,原子彈是快速終結戰爭、避免更多生命犧牲的必要之惡,並提出精確的數據佐證這個論點。然而,被原子彈拯救的生命,真的比被原子彈奪走的生命寶貴嗎?任何人都沒有權力這麼說。
「我試著不再去思考投下原子彈的決定到底是正確還是錯誤的,在戰爭中不會有正確的事……我的目標是傾聽那些受害者的聲音,並盡我一切的努力保證不再讓悲劇發生,讓核武器永遠從世界上消失。」
丹尼爾與佐佐木雅弘,一個是決定丟下原子彈者的孫子,一個是原爆受害者的兄長,他們會繼續一起為了不再有核武器與戰爭的世界而努力。唯有永不遺忘,才能避免悲劇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