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美麗的福爾摩沙(Formosa),雖然信史的時間不算長,仍有其屬於海洋的獨特脈絡。從12年國教高中歷史課綱引發的巨大爭議,便能得知於現代社會中,歷史其實是形塑認同的重大要素,如果再加上通俗讀物與大眾媒體威力,更如虎添翼,展現出其無遠弗屆的威力。
好比羅貫中的《三國演義》與日前去世的武俠大師金庸所作的武俠小說,都是取材歷史,同時又讓史實發光發熱,更使多少青年朋友認識那段波瀾壯闊的時代且深深愛上其中的英雄人物,進而對國家產生認同。
史詩電影尤其是其中的佼佼者,從2008年電影《一八九五》來看,可說展開台灣史詩電影的新猷。《一八九五》作為近年首部客家語電影,雖有行政院客家委員會補助,礙於經費有限,壯闊場面無法一一呈現,著重於描寫吳湯興夫婦情深義重,以及吳湯興、姜紹祖、徐驤與閩南土匪、原住民在官兵逃離時孤軍奮戰的英勇事蹟。徐驤沉穩內斂,姜紹祖年輕熱血與吳湯興投筆從戎,三人其實都家道殷實,卻如同敢字營,相信敢就會贏,「敢人所不敢,為人所不為」,即便「竹竿鬥菜刀」,仍不願屈服,視死如歸,而義勇軍背後的女性,無論扮演的是母親或妻子等,皆默默支持奉獻,這才是「真正的台灣人」!
而2011年的《賽德克·巴萊》耗資7億並專注在呈現史實,許多鏡頭都極為血腥,「血祭祖靈」成為抵抗的信念。初期伏擊與游擊戰的勝利,映襯出原住民於山地戰的靈活及侷限,日本軍隊飛機大砲等現代化武器壓境,收編敵對原住民,加上糜爛性炮彈。原民戰士只能節節敗退,最終在悲壯的歌舞後走上通往祖靈的彩虹橋。
片中藉由森林中砲火炸裂,形成耀眼的火花,造就奇詭的美麗。在迴盪的原民古調下,益顯戰爭的殘酷與荒謬。具體呈現文明的衝突,但深沉的狩獵靈魂、寧死不屈的壯烈竟如同日本所重視之「櫻花在最美時凋落」,也讓日本指揮官發出武士道精神再現的喟嘆,雖呼應片名《賽德克·巴萊》(賽德克語意為『真正的人』),更無疑是這場悲劇的最大諷刺。不過我印象最深的還是身兼賽德克族人與日本警察,極富衝突性的矛盾人物―花岡一郎與花岡二郎,無論是賽德克族人的不諒解、日本人的歧視,自身認同的矛盾,最後只能由宅邸壁面的訣別書法體現兩人弄於造化,無法兩全的悲戚心情。
兩部史詩電影描述時代間也有《阿罩霧風雲I》、《阿罩霧風雲II——落子》的小品電影介紹霧峰林家,其中又以林獻堂最引人注目,他生平沒有幾位投身革命的同族般跌宕起伏,卻是暗潮洶湧,波折際遇絲毫不亞於同族。一生過渡於台灣政權更迭,屢屢面對改朝換代,先是奮起一搏、逐漸委曲求全、淡然冷漠,最終黯然離台,清清楚楚地展現一位知識分子對政治的抱負與失望,不管是在東京請願的意氣風發,在二二八事件後的愴然神傷,直至端坐廳前無語,如同那華麗非凡的「宮保第」,看盡霧峰林家的起落,也見證台灣近代史的斑駁,最是令我感慨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