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就是有兩片門板的門(相對於單門板的戶),這是漢字造字的原理,大家一向就這麼認定沒有懷疑。不過在甲骨文的早期,門字還有另一種造型,是在雙門板之上多了一槓(見下)
這一槓到底是什麼卻似乎沒有人追究過。照漢字設計的原則,一筆一畫都有意義,不應該視而不見才對。最近看中國建築學者樓慶西的《中國小品建築十講》看見這張圖:
這才發現原來甲骨文的門並不是一般門,不是某個單一屋舍的門,而是一群建築集合而成的院落的入口。那可能是村寨、社區、合院或宮殿建築群的大門。卜辭裡有過這樣的紀錄:
- 王于門迎。(甲骨文合集二六一)
- 于南門迎。(懷一五七六)
這些都可用建築群入口的觀點解釋。大王親自跑到紫禁城午門迎接,這才顯得隆重非常,如果只是在廳舍門口迎接,就沒什麼好大書特書的了。
詩經特別說這種門叫做「衡門」,<陳風>有衡門一首曰:「衡門之下,可以棲遲。」宋朝的《營造法式》註說「橫一木作門,而上無屋,謂之衡門」。什麼門上面會沒有房子呢?顯然除了院門,不會指別的事物。
所以門的起源,跟戶不同。門後面通常不只一戶人家,而戶呢,才會指一個具體的房子。只不過後來我們慢慢地門、戶不分,都用來指房門了。
那院門跑哪去了呢?根據樓慶西的分析,中式院門一路從遠古發展,變得越來越氣派,最後變成了牌樓。中式牌樓有時候又稱牌坊,從命名上還可以見到唐朝里坊制度裡面院門的一點遺緒。
【參見】
- 第一段甲骨文截圖取自中研院小學堂
- 樓慶西的《中國小品建築十講》台灣有正體版
*作者為專欄作家。(鼓勵老貓陳穎青的甲骨文研究,請給老貓的漢字偵查課一個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