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色小鴨是集體記憶 高跟鞋只剩山寨強辯
再者,有人提及放大便是一種藝術。放大的鴨子是藝術,為什麼放大的高跟鞋就變成垃圾?問題的答案其實很簡單。黃色小鴨的藝術基礎是建造於銷售超過5千萬隻的漂浮橡膠小鴨。它和人們強烈的連結,是因為它早已在西方文化中建立起和洗澡沐浴相關的標誌性地位。我想高跟鞋不僅沒有和任何藝術基礎和標誌性地位,拿來台灣,非本土的山寨意涵當然更為強烈。
在此,我另外舉例建築大師Frank Gehry(法蘭克・蓋瑞)於1991年完工的《望遠鏡》。這同樣是相當具象化的建築作品。在這個作品裡,由於他一直苦惱入口該是什麼樣的形式,剛好桌上有個望遠鏡,便順手拿來放著。在業主答應後便找來了藝術家Claes Oldenburg把它具體化,並且把內部設計成研究室配合著目鏡下的天窗。
有人會說,這總算是種不經轉換的具象化吧,為什麼蓋瑞可以,高跟鞋教堂不行?原因就在於時代的不同。蓋瑞當時的背景是建築的後現代時期,他的作品是批判現代主義中所強調的機能引導形式 (form follows function形隨機能)。他強調,過分重視建築空間機能的時代已經走到了窮途末路,建築裡需要新的活力。於是才直接用具體的望遠鏡替代抽象的空間。
後現代主義大師Robert Venturi(范裘利)和其妻Denise Scott Brown於1968年的著作《On Ducks and Decoration》便指出現今的建築有分2種,一種是「鴨子」,指那些顯眼而搶盡目光的建築,是不顧空間本身背後意涵的需要的。這樣的建築,不但是一種過度裝飾,還是一種昂貴的錯誤;而另外一種則是裝飾的「棚子」,雖說其具有裝飾性,然而裝飾反而像是招牌,絲毫不妥協建築本身的目的。范裘利也於文內強調,棚子優於鴨子式的造型。
同樣是具象化,我認為蓋瑞的望遠鏡是裝飾的棚子,它只是相當於入口的招牌,是整個園區的小小點綴。而高跟鞋教堂毫無疑問是隻可笑的鴨子。
注意到了嗎?連建築大師都引用鴨子,更可見其對生活的深刻影響。《望遠鏡》的作者Claes Oldenburg說過「我把生活周遭的經驗變成藝術(I make my art out of everyday experiences)」,但是水晶高跟鞋,又跟台灣的日常生活文化有什麼聯結?
在文化空殼前拍照打卡完了,真的有振興到地方嗎?
最後容我引述東海大學建築系主任邱浩修的一段話:
「以歷史為名,缺乏思辨的反省意義;以文化為名,脫離常民的生活脈絡;以環境為名,增長無謂的環境負荷;以藝術為名,毫無獨創的美感詩意;以宗教為名,虧缺上帝的神性榮耀。」他更感嘆,「台灣拚觀光,拚來的只是一次性效益,未考量文化厚度與生活意涵,短多長空,寶島就這樣成為粗糙的主題樂園,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