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在著名文學作品《大亨小傳》中，男主角蓋茨比最後無法和他心目中的「黃金女郎」黛西步入禮堂，但在現實生活中，《大亨小傳》的作者法蘭西斯·史考特·費茲傑羅（F. Scott Fitzgerald）卻成功與他心中的「美國第一輕佻女子」澤達爾·費茲傑羅（Zelda Fitzgerald）結為連理。兩人婚後縱情享樂、放蕩不羈，在1920爵士年代的美國颳起了一陣旋風，夫妻倆是所有上流社會名人所舉辦的派對裡的座上賓，在各高級飯店、酒吧都能看到他們的身影。而這對金童玉女的愛情，就和《大亨小傳》中蓋茨比和黛西一樣，要從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開始說起。
一段越級打怪的勵志故事〉立志當作家的癡情男，戀上上流社會美麗千金
費茲傑羅出生在一個愛爾蘭天主教家庭，父親雖是貴族，但收入不高，而母親是位平民，他們家只能算是當時的中產階級。澤達爾可就不一樣了，她的父親是阿拉巴馬州最高法院法官，還有個遠親是美國上議院的議員，是個來自上流社會、有家室有美貌的「黃金女郎」。從小備受家人寵愛的澤達爾容貌嬌美，卻有著叛逆的性格，她享受即時行樂的生活，抽煙喝酒、夜夜笙歌、縱情交際場所，與眾多男人曖昧調情。這位天之嬌女的人生觀，清楚寫在她的高中畢業照片後：「能借錢就別工作／今朝有酒今朝醉」。
費茲傑羅從小就想要當一名作家，在1916年入伍前，他深怕自己命喪沙場，所以把手中的作品《浪漫自大狂》（Romantic Egotist）草草完成。1918年，費茲傑羅被派遣到阿拉巴馬州蒙哥馬利軍事基地，在那裡，他遇見了澤達爾，被她「勇敢、誠實與火一般的自尊」所吸引，一見鍾情，隨後就對她展開猛烈的追求。不同於其他追求者，費茲傑羅的浪漫自大吸引了澤達爾，兩人的愛情開始萌芽。
但是澤達爾知道，自己期盼的富裕生活，費茲傑羅這樣一個平凡青年根本給不起，心中很是猶豫。為了抱得美人歸，費茲傑羅向她發誓，他一定會賺大錢，讓她享盡榮華富貴，澤達爾被他打動了，兩人就這樣訂下婚約。
退伍後的費茲傑羅放棄了原本的作家夢，進入一家廣告公司，只為了賺大錢，追走心愛的澤達爾。但過了一段時間，澤達爾還是不能在費茲傑羅身上看到自己所想要的未來，決定取消婚約。失意的費茲傑羅只好回到父母家中，開始著手修改之前的作品《浪漫自大狂》，並把這段時日經歷的愛情故事寫入，最後完成了《塵世樂園》這部作品。在這段時間，窮困潦倒的他為求溫飽，還兼差當修車工。
所幸皇天不負苦心人，費茲傑羅終於找到伯樂願意出版他的《塵世樂園》，他馬上告訴澤達爾，她要的紙醉金迷，他給的起。得知此事的澤達爾，馬上恢復和費茲傑羅的婚約，並飛來紐約。1920年，在《塵世樂園》出版後的第八天，他們在紐約聖巴德利爵主教座堂正式成為夫妻。
生活糜爛、一擲千金〉全紐約最受人注目的金童玉女
《塵世樂園》在美國獲得廣大迴響，第一年售出近五萬份，為費茲傑羅帶來大量稿費。費茲傑羅為了討老婆開心，花錢如流水，這對夫妻也晉身紐約上流階級。然而，真正讓他們廣為人知的，並不是風靡一時的《塵世樂園》，而是他們的浮誇生活還有驚世駭俗的舉止。經常喝到爛醉的兩人，甚至被當時的三大酒店之二的海軍准將酒店（The Commodore Hotel）和比爾特莫爾酒店（Biltmore Hotel）趕出來，澤達爾有一次還醉到直接跳進聯合廣場的噴水池裡。
《一個巨星的誕生》（A Star is Born）劇本作家之一的美國詩人桃樂絲·帕克（Dorothy Parker）回憶起，她第一次見到他們夫妻倆時，他們竟坐在計程車的車頂上。荒誕的行徑讓他們話題不斷，當時的紐約報章雜誌還將他們封為「爵士時代的金童玉女」，全紐約的人都想認識這對行事浮誇的夫妻檔。
兩人結婚一年多後，澤達爾誕下他們的女兒。生產後，澤達爾對著老公說：「我希望我們女兒是個傻瓜，女生在這世上最好就如此，當個美麗的小傻瓜。」這正就是《大亨小傳》中，女主角黛西在生下女兒後所說的話。
童話故事的美麗與毀滅〉婚姻裡的互相傷害
可惜好景不常，費茲傑羅與澤達爾並不是王子與公主，他們故事並沒有以「永遠幸福快樂」來結尾。費茲傑羅的第二本小說，揭示了這段光鮮亮麗的婚姻背後不為人知的黑暗面，在《美麗與毀滅》（The Beautiful and Damned）中，女主角格洛麗雅（Gloria），在嫁給老公後，成天花天酒地、無所事事，把老公的錢全部花光，懷孕後還因為害怕自己身材走樣，選擇墮胎。書中的女主角就是在暗諷澤達爾懷了第二胎以後，把小孩拿掉。澤達爾也不甘示弱，在訪問中回擊，嗆費茲傑羅不僅把她的日記拿去抄，他所有作品中的女子也都有澤達爾的影子；而作品中所有男主角的情書，都是複製過去他寫給她的情書，諷刺費茲傑羅的寫作才華不過如此。
1924年，夫妻倆搬到巴黎居住。這時的費茲傑羅希望能寫出自己的代表作，因此決定專心在文學世界中，不再天天陪老婆夜夜笙歌，讓費茲傑羅名流後世的經典名著《大亨小傳》就是這段時間誕生的。然而面對這樣無聊的老公，澤達爾無法忍受，她開始和一位年輕的法國機師有染，甚至一度要和費茲傑羅離婚。澤達爾就像《大亨小傳》裡的黛西一樣，在遇見蓋茨比後，成天找他游泳、玩樂和戀愛，甚至一度要和老公湯姆離婚。聽到老婆要離開他，費茲傑羅當然不肯，他把澤達爾鎖在家中不許她出們，直到她打消離婚的念頭。
1925年，《大亨小傳》發行後，費茲傑羅認識了《老人與海》的作者海明威（Ernest Hemingway），兩人一拍即合。不過澤達爾和海明威從見到彼此的第一面，就十分討厭對方。海明威曾告訴費茲傑羅，要是沒有澤達爾這個「絆腳石」，費茲傑羅早就飛黃騰達，能夠大作一個接一個。
隨著費茲傑羅和海明威越走越近，夫妻倆的性生活越來越少，澤達爾甚至開始懷疑這兩個交情甚篤的男人是不是有一腿。費茲傑羅面對澤達爾的質疑，一怒之下竟決定跑去嫖妓，來證明自己「喜歡的是女人」，澤達爾還曾翻到費茲傑羅所準備的保險套，讓她醋意大發，兩人也為此大吵一架。曾經相愛的兩人，就這樣在婚姻中彼此傷害……
蘭因絮果〉從轟轟烈烈到形同陌路
儘管兩人漸行漸遠，但他們始終沒有離婚。沉迷於創作的費茲傑羅染上酒癮，被老公冷落的澤達爾重拾年輕時對芭蕾舞的興趣，但已經27歲的她而言，要成為一名專業舞者，為時已晚。雖然如此，她還是每天花八小時苦練，費茲傑羅曾多次勸阻，認為她這樣是浪費時間。然而，在1930年春天，澤達爾被診斷出思覺失調症，住進了精神病院。
在醫院的時間，澤達爾靈機一動，決定像老公一樣，也來寫一本小說。隨後，她的小說《為我留下那首華爾茲》問世，內容主要以她和費茲傑羅的婚姻生活為主題。然而，這本小說不僅不受歡迎，還讓老公十分火大，認為澤達爾只是個「三流作家」，隨隨便便就出書，還竊取他們的婚姻生活當作內容，因此他要求醫生不要再讓澤達爾出書。
自妻子精神狀況出問題，費茲傑羅的生活也面臨諸多危機。為了支撐她的醫療費和女兒的學費，他決定前往好萊塢發展。除了寫些短篇小說以外，費茲傑羅一直想再出一本小說。因為《大亨小傳》在當時並未受到關注，他希望能靠自己的文字，再次回到初闖文壇時的高峰。令人無奈的是，他花了九年、嘔心瀝血寫出的《夜未央》仍未受大眾喜愛，這部作品也是他生前發行的最後一部長篇小說。
1937年，費茲傑羅和電影專欄作家謝菈（Sheilah Graham）產生戀情，這段高調的婚外情當然也被元配澤達爾得知，她甚至還跑去好萊塢和謝菈大打出手。但這時的費茲傑羅早已不愛澤達爾，夫妻關係可說是名存實亡。
在1940年聖誕夜前夕，長期患有酒癮的費茲傑羅在女友謝菈的公寓中因心臟病而離世，享年44歲。他的妻子澤達爾也沒能見到他最後一面，上次見到他甚至是一年半以前。八年後，澤達爾和醫院的其他八位女病患死於醫院的一場大火，她充滿傳奇的一生也就此劃下了句點。
這對夫妻是美國歌舞昇平的爵士時代的象徵，兩人轟轟烈烈的愛、以及那樣的放蕩不羈、年少輕狂，展現出當時美國經濟蓬勃時，上流社會的紙醉金迷。不料他們的婚姻卻是蘭因絮果，兩人的感情被現實生活的磨難、彼此的酒癮、不忠和精神疾病給消磨殆盡，最終形同陌路。兩人之間除了女兒，只剩下一張冰冷冷的結婚證書。
責任編輯／林安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