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利益至上的社會裡,人文學科已逐漸被邊緣化,除此之外,人們對於文學似乎也存在著偏見。「文青」似乎是文學專業的人最常被貼上的標籤,而這個標籤在當代社會中伴隨著固定的穿著打扮、喜好、興趣等表面符號。久而久之,大家對於文學的印象也是如此的表面—斯文如徐志摩,嬌弱如林黛玉。
有人將文學譬喻為一面鏡子,能夠反映出當代社會的真實樣貌,然而它不但能反映現實,甚至能影響與改變現況,起碼前東德就注意到了這個事實,進而嚴格控管出版品內容。例如前東德作家Ulrich Plenzdorf的劇本Karla於1965年完成,但遭到限制出版,直到1990年才得以公開,拖延了25年,僅因內容講述一名教師不希望灌輸學生觀念,而欲培養其批判性與獨立思考能力。另一例為Erich Loest,他常在文章中批判當時的東德政府,這不但使他遭到當局逮捕,還被禁止於日後繼續寫作。或許有人會說這只是政府遭批判而惱羞成怒的作為,但也或許他們怕人們被文學啟蒙,進而開始思考、開始反抗。
然而,倘若社會處於一個繁華的世代,文學能貢獻什麼?以美國一九五○年代為例,那是個被許多人譽為「黃金年代」的繁華時期,人們的薪水翻倍漲,能夠買車、買房,大量的商品也都在此時被發明,如信用卡、彩色電視等,物質生活達到前所未有的榮景。然而,此時出現了一群被稱為「垮掉的一代」(The Beat Generation)的作家,他們在華麗中看不到自己,進而反對如此的物質生活,並過起外人看來放蕩頹廢的生活—駕車橫越美國、吸大麻、飲酒,且作品裡多脫不了性。然而,他們當時並不被眾人所認同,因為眾人僅看到他們表面的頹廢,忽略了內在的理想。「垮掉的一代」作家中最為人所知的是Allen Ginsberg、Neal Cassady、William Burroughs及Jack Kerouac,其中除了William Burroughs就讀哈佛大學以外,其餘三人皆就讀於哥倫比亞大學,絕不是社會邊緣人。Jack Kerouac的作品《在路上》(日後被翻拍為電影《浪蕩世代》)更使許多當時的年輕人走出溫室,甚至許多富裕家庭的嬌子與嬌女都願意拋下舒適的生活,到不同城市闖蕩,而這樣的生活方式與態度也連帶影響了五○年代的文化。若沒有當時這群作家,就沒有改變、沒有前進。
文學與眾人眼中僅止於賣弄詞藻的功用大相逕庭,且並非科技才是影響人們的生活的關鍵,它能改變人們的思考與價值觀,進而影響社會,有時甚至是在毫無察覺的時候。從當今最受歡迎的傳播媒體—電影來看,德國電影總愛從歷史反思,美國電影充斥著英雄主義,兩者風格與題材明顯不同,反映出文化上的極大差異,而大眾又多看好萊塢電影,是不是已被美國洗腦了而不自知,且當提到世界警察就想到美國?絕不要僅將文學聯想到表面膚淺的概念,它能為社會帶來的影響超乎想像。
*作者為輔仁大學德語系碩士生、兼職德文筆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