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本公車司機耐心等老人找位子,台灣老人卻要擔心,動作太慢可能橫死街頭…

2016-04-11 14: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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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久有兩則令人錯愕的新聞,都與移動有關。一則是桃園中壢一位身障者向公車招手,公車卻都沒有停下來,導致他等了兩小時才搭上車,最後錯過預定時間的高鐵,向桃園客運反映後,表示是司機沒有看見他;另外一則是一位年近九旬的老太太,在新北市新莊搭乘公車下車時,司機搶快,整個人還沒完全離開車體,公車門就關上,老太太的雨傘因而被公車門夾住,最後被公車拖行一公尺多,不幸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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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類的新聞,幾乎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出現,但台灣傳媒卻都以意外的方式處理,社會也未能正視此類議題。城市要能永續,除了檯面上談論較多的綠色城市外,這座城市怎麼對待裡頭的不同市民,進而造就出移動弱勢,是個重要、迫切,卻不被放在政治議程中的話題。在城市生活中,城市的市民能夠透過移動來掌握整座城市,進而達成其日常所需,這是城市與市民的整合,大眾運輸系統一定程度上便是在這個方向上努力。

然而,台灣城市面對身障者與老年者,卻顯得非常不知所措,除了給予優待的票價外,在什麼意義上,這些城市真正因應了他們的身體需求?據研究估計,在每一個當代社會中,身障者與老年者大約占了20%的人口,並且因為醫學科技的進步,數量逐步增加中,面對這20%的城市市民,城市當局卻用「邊緣少數」來想像他們,沒有設想他們成為城市系統服務的主要客群之一,這也許可以說是城市不夠成熟的警訊。

我希望提供兩個我在國外遇見的情形,讓台灣各城市當局能設法規範客運業者,不要先入為主地以「健全主義」的意識形態去理解城市。所謂「健全主義」,是一套預設立場,在這種預設當中,有某種身體是比較好的、比較主流的、比較需要追求的,通常是無病的、四肢能自由活動的、聽得見看得見的、強健的⋯⋯等等。

在這種思考邏輯下,老邁的身軀或是有障礙的身體都成為不入流的、不重要的、不主要的身體形象。去除「健全主義」,便是要承認所有身體的差異,並且不因為他們彼此間的差異而給予優劣地位,雖然不一樣、但也都一樣的基本思維,教導我們要因應各種不同的身體性質,給予不同的服務,裡頭沒有施捨、也不是來自同情,而是一種從根本上承認與正視差異存在的互動思維。

以進入高齡化社會良久、非常有經驗的日本為例,我在京都與和歌山乘坐公車時,司機會用非常長的時間等待年長乘客找到位置坐下後,才啟動公車繼續向前,然而如果是年輕乘客,便不會有這樣的等待時間,年長乘客或許會花費不少時間坐下,但車上乘客與司機都不會面露不悅或不耐煩,這已是這城市的常態

另外,以新加坡為例,自從新加坡標榜邁向融合社會(inclusive society)後,原本以對身障者不友善知名的獅城大幅更新公車硬體,幾乎每輛公車都成為無障礙公車,公車到站時,司機發現乘客中有輪椅使用者,便會先不開放前門,讓其他乘客候著,自己到後門拉出無障礙通行板,若身障乘客無人陪同,司機會幫忙將車卡拿到前方感應後,再還給身障乘客,最後才讓其他乘客上車,在這個過程中,所有乘客都十分淡定,對這樣的等待駕輕就熟。

無論是在日本或是新加坡,我都沒見過乘客需要在車身停穩前,就急急忙忙地站起來準備下車,兩個國家,都是公車停穩後,乘客才起身走向車門。乘客不用服膺某種健全身體的想像,彷彿必須讓自己成為厲害的體操選手,能在平衡感不好的情況下,用優雅柔美的身段,瞬間出現在車門口。沒有人需要做這件事。

這是很小的社會現象,也是很重大的城市議題,卻有待政府當局帶頭將其制度化,讓我們的所有公民,不再需要仰賴「運氣」,運氣好碰上一位有「同情心」的司機,或是運氣不好碰上一位沒能為不同身體設想的司機。這本該是城市服務的基本要求,公車服務業者應該讓司機的SOP中預設這城市有各種人存在,時時刻刻想到在站牌旁等車的,可能有站著的、坐著的人,可能有年邁的、可能有少壯的。

這不是在懇求同情、也不是要求特權,這關係著在城市走上永續的道路上,有沒能夠一起解放其市民、讓整體市民都能同等地享受城市的榮景與進步,是台灣社會現在就急需面對與處理的事,是永續城市的ABC。

文/萬宗綸 本文經授權轉載自想想論壇(原文標題:讓城市的移動服務擺脫「健全主義」思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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