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香港的情況,是英國總督在統治英國人,就不會有反送中抗爭;如果是英國總督統治中國人,中國人更不可能抗爭;如果是中國總督統治英國人,反送中變成國際問題,不會有抗爭,也統治不下去;當然,如果是中國總督統治中國人,連送中的問題都不存在。
到底在香港,是什麼人在統治什麼人,導致反送中成為大抗爭?
反送中大爆發,可說是自以為英國總督的中國特首,在統治她眼中的中國人,另一方面,她遭遇到自以為是英國人的港人,在抵抗他們眼中的中國特首。
簡言之,過去服務於港英的特首林鄭月娥,繼續用英國總督的心態在統治殖民地人,而港人則是以自居英國人的心態在抵抗中國特首。
如果林鄭內心真的能坦然擔任中國特首,不至於採取這種決策模式;而如果港人真的是英國人,也不需要採取這種抗爭模式。現在,就明明已經不具備殖民統治性,卻要延續殖民統治性的身段,來遮掩已經轉型進入了的民族統治性。
因此,林鄭繼續把港人想像成是殖民地人,她才能繼續在殖民主義的餘韻中,享受英國總督才擁有的高高在上的地位感。林鄭懷舊在自己的港府生涯中,於是未能看到,她面對的,是一國兩制下,對未來充滿不確定感的中國公民,他們跟她其實一樣,想擺脫中國身分不可得,更不能夠抵抗中央政府,只能從過去殖民母國賦予自己的殖民先進性當中,建立一個也是高高在上的想像。
同理,只有揭穿林鄭作為中國的傳聲筒,港人才能繼續在殖民主義的餘韻中,憧憬可以與中國隔離的那種高人一等的安定感。港人在他們所繼承的殖民先進性中,沒有看到他們共同面對的,是一個和他們一樣,失去舊的殖民母國,又不知如何面對新的民族母國的林鄭,她只能從模擬總督的快感中對付他們,藉以恢復她某種高人一等的想像。
兩個偽英國勢力的對峙,就是香港反送中大抗爭的主要性質。也是殖民統治性與殖民先進性的內在鬥爭,猶如維多利亞茶壺中,外人看不到的長年攀附的兩種茶色,在黑暗中爭奇鬥妍。
他們可以輕易嗅到彼此的虛假,因此相互不齒對方的虛偽,而尤其厭惡對方的言行這麼淺薄,猶如在洩漏了自己的內心渴望。如此產生的憎恨,強迫自己非得透過肢體的宰制或抗爭,表達絕對的藐視與不屑,才能避免面對自己一模一樣的心態。
要是港人看到林鄭渴望的,是一種殖民統治性的延續,而能夠共謀加以匡扶,使她保留這種殖民統治性的想像,那港人自己就不必擔心失去殖民先進性,因為林鄭也將更加依賴港人的殖民先進性,來鞏固她的殖民性。
同理,要是林鄭看到,港人所恐懼的,是失去殖民先進性,而能對症下藥,加以撫慰,那林鄭就不必擔心失去統治對象。如此以來,上下交相知,哪裡會有反送中這樣的大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