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內醫療環境崩壞,醫師要做的事愈來愈多,病人的要求也愈來愈高,但醫師相對能獲得的報酬與尊敬,卻愈來愈微薄,動輒遭飆罵、被告,更是許多人說不口的痛。然而,是什麼力量支撐許多醫師們仍願意留在白色巨塔內,未選擇出走呢?
家長搜尋資訊 自認就是醫師
長庚兒童醫院感染科教授級主治醫師黃玉成笑著說,行醫近30年,確實深刻感受到,「小朋友還是一樣可愛,家長卻愈來愈不可愛!」尤其現在資訊發達,上網查尋醫學相關資料輕而易舉,卻也造就了許多自以為是,動輒自己扮起醫生的「半瓶子」家長,造成真正的醫師莫大的困擾。
當初就是因為特別喜歡小孩子,才選擇小兒科的黃玉成說,現在大家小孩愈生愈少,身為醫者,哪個不是拚了命的在搶救小生命?但少數家長卻一開始就對醫生抱持不信任、質疑的態度,急起來還會惡言相向、動手動腳。只要碰上幾次這種狀況,就算再認真的醫師,滿腔熱血要不被澆熄也難!
話雖如此,黃玉成至今還是堅守在行醫的道路上,理由除了這是他的專長,更是他人生的使命之外,一些表現窩心的病人家長常如及時雨般出現,也讓黃玉成暫時因氣餒而近乎乾涸的醫者之心,得以重現生機。
黃玉成分享,他看過的小病人,有的幼時雖罹患可能影響智商的結核性腦膜炎,但因治療得宜,小學6年均成績優異;還有當年的小病人,現已升格當了爸爸,又帶著兒子找他看診;更有小病人的阿公為了表達感謝,堅持手做木椅、木梳等小物相贈,都讓他感動不已。
「原來我不是不受衝擊,只是比較慢。」
壢新醫院運動醫學科主任林頌凱則表示,過去他總認為醫療糾紛、訴訟,只會發生在一些不擅與病人溝通的醫生身上,自己則是幸運獲得眾多病人喜愛的醫生。但近年卻發現,「原來我不是不受惡劣環境衝擊,只是比較慢受衝擊罷了。」
更甚者,健保雖造福不少病人,卻也導致醫界各種不受控制的畸型發展,愈來愈變本加厲。林頌凱舉例,有些病人因關節退化打玻尿酸多年,但健保給付卻說刪就刪,至於病人因不理解爆發怒火的爛攤子,則只能留給第一線醫生去收拾,真的讓人很挫折!
但林頌凱說,惡劣的醫療環境讓他意識到,「要留下來,就要設法轉型!」他在許多新生代的醫師身上觀察到,愈來愈多人選擇不再與健保制度衝撞,轉而努力建立個人的品牌與文化;而當病人、家屬乃致於追求健康的社會大眾,都覺得你值得更好的待遇時,醫者之路便可望柳暗花明。而這也是他選擇留下來的原因。
女醫師:人與人疏離 但還是需要醫師照顧
另一名不願具名的門診女醫師則說,醫師是一個需要與人密切接觸的行業,專業上更有其不可取代性,雖然現在人與人之間的信任感日益疏離,導致醫生遇到不友善病人的機率也愈來愈高,但門診中也還是有一些好病人,不能沒有醫師的照顧。
女醫師坦承,偶爾心生倦怠的時候,也會想要轉業。但轉念一想,既然在工作上付出的時間精力與報酬不成比例,不妨自行調整工時,把更多的時間留給家人,與病人的相處則抱持隨緣的態度,就會豁然開朗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