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全球化脈絡下的晚明:《火槍與帳簿》選摘(1)

2019-11-09 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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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領域、新問題帶來的挑戰,是每個歷史學者都會遇到的挑戰,正如年鑒學派大師布勞代爾(Fernand Braudel)所說:「對於歷史學家,對於所有的社會科學家,對於所有客觀的科學家,前面有如一個新大陸,永遠值得探索」。如果面前沒有一個新大陸去探索,史學家的工作可能就會像英國歷史學會前會長巴勒克拉夫(Geoffrey Barraclough)所說的那樣:「當前在歷史學家當中的一個基本趨勢是保守主義」,大多數歷史學家在工作中「完全沿襲傳統」,「只滿足於依靠繼承下來的資本,繼續使用陳舊的機器。這些機器儘管低於現代最先進的標準,卻仍然能夠使企業在盡可能少地追加資本的前提下,提供一定數量的擁有現成市場的老牌傳統產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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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這兩個挑戰外,還有其他挑戰。歷史學家夏伯嘉在一次訪談中,談到他當年在耶魯求學時對他影響最大的兩位老師,其中之一是史景遷(Jonathan Spence)教授。他說:「史景遷文筆非常好。在中國史專業裡,有些人認為他寫的東西不夠專業化,有些人則覺得很有啟發性,因而產生了些爭議。但是我覺得他給學者的啟發在於:歷史不能寫得很枯燥。怎麼把歷史寫得有意思,這是對我們所有歷史學家的一種挑戰。」要寫得雅俗共賞,不僅需要改變寫作套路,而且也要改變寫作的語言。正如經濟學大師薩繆爾森說:「能用簡短的言詞就能說明的問題,為什麼要用冗長的詞句呢?抽象的思想需要通俗易懂的例證。」這些改變是非常困難的。大多數史學工作者習慣了專業論文的寫法,積重難返,要改變文風,確實是一個重大挑戰。

就我而言,治史數十年,也寫了不少專門的史學著作。如今要把一些體現國際史學新潮流的看法、想法寫成一本面向大眾的小書,就必須改變習慣了的寫作方法,但是由於我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工作,因此這對於我來說,確實是一個很大的挑戰。

各種挑戰結合起來,形成了一個更大的挑戰。在國際中國歷史學界,有一個著名的理論叫做「衝擊─回應」(Impact-Response)理論,是美國的中國學大師費正清(John King Fairbank)提出的,在西方影響很大,在中國也得到廣泛的贊同。這裡姑且不談這個理論,只是借用這個說法,即從生物進化論的角度來看,如果沒有刺激,就不會產生反應,機體的潛力也就得不到發揮的機會。在治學方面也是這樣。沒有挑戰,日復一日地做同樣的工作,研究工作就將會變得如巴勒克拉夫批評許多歷史學家所說的那樣:像老牌發達國家的某些工業部門一樣,只滿足於依靠繼承下來的資本,繼續使用陳舊的機器,生產出與過去一樣的產品。如果這樣的話,一個學者的學術生涯也就接近於尾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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