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分藍緑橘白,台灣的政客都有兩副面貌,一個是前台的假面具,另一個是後台的真面目。兩者交互替換,有時來不及卸妝或補妝,加上情境錯亂,假作真時真亦假,他們就迷失在真實世界裏,忘了我是誰,不知今夕何夕。
基本上,政客都是兩面人或投機份子,而非台北市長柯文哲所自認的務實主義者。他們見人説人話,見鬼説鬼話,在不同時空,對不同對象,説他們想聽的話(這不是民主,而是民粹)。即使張冠李戴,或錯把杭州當汴州,面對千夫所指,他們也要强姦民意,硬拗到底。
這種政客牝牡不分,從中央到地方,俯拾皆是,例如中國國民黨立委陳宜民、陳玉珍和黃昭順等。他們是一群「禮義廉」政客,以假亂真,在前台上,利用附加的身份(沒人生來就是立法委員),演出一場拙劣的政治鬧劇,不但劇本荒腔走板,移位過場,更是慘不忍睹,還歹戲拖棚。
撿到籃子裏便是菜(對藍緑來説,楊蕙如顯然可以熱炒或冷藏),這是台灣所有政客的共同操作,而且樂此不疲。至於他們能否洗手作羹湯,甚至是否懂得治大國若烹小鮮的道理(高雄市長韓國瑜炒菜煮麵,好像在營造如此氛圍),則另當別論。一旦讓他們拿到槍,又亂槍掃射,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其實,台灣的政客幾乎都怕熱,尤其是面對超出他們能力的難題(如處理高雄市政或海峽兩岸關係),簡直像熱鍋上的螞蟻,拿不定主意。他們可能一輩子沒進過廚房(韓國瑜倒是露了兩手),或上傳統街市買菜(豪宅附近應該找不到),不知菜價高低或人間疾苦。他們在乎的,往往是如何在公開場合佔有高地,唱作俱佳,讓人見識他們的翩翩身段與威風容顏。
只要旁邊有些人,衆目睽睽,任何公共空間就是前台,一個可以即興演出或粉墨登台的場地,特別是在政治領域。台灣政客在前台上的舉止,多少可以用美國社會學家Erving Goffman在The Presentation of Self in Everyday Life(1956)中的論點來解釋,他們的行徑不會是臨時起意,而是形象塑造的算計,只是臨場演出,亂了陣勢,被人看破手脚。
以陳宜民為例,簡單説,政客所想打造的形象不外兩種。第一,傳達「我在這裏」的宣稱:本席到此一遊,玉樹臨風。本席所在之地(可以是任何公開或不公開的地方),莫非管區,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一個保六的小女警,竟然在太歲頭上動土,的確是可忍,孰不可忍。
第二,操縱「依我之尊看我」的意義:本席君臨,汝當見我希冀被仰望的派頭(我是國會議員耶)。陳宜民是國民黨立委,頭銜在,權勢如影隨行,整個立法院與國民黨便是後盾,你奈我何。一個便衣警察,不過是「路人甲」或「怪阿姨」,妄想平起平坐,未免蚍蜉撼大樹。天道淪喪,莫此為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