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外有抗爭,但年金改革國是會議終究開完;改革內容雖仍屬溫和,但畢竟是一個「最有感」的改革,能走到這一步,蔡政府與負責的政務委員林萬億是值得肯定。而要竟其功,下一個戰場是在立法院,以民進黨的人數優勢,法案通過應該問題不大,值得觀察的倒是國民黨是否會「站錯位置」。
先進國家的年金改革早在15-20年前就啟動,所有國家的年金改革都是「被迫改革」,因為不改革即難再存續、財務將破產;原有制度難存續,主要原因當然是原有制度訂定時的時空環境變化,包括經濟低成長、政府財政與人口結構惡化,原有制度過於樂觀─甚至樂觀到脫離現實。而改革方式無一例外的就是多繳、少領、延後退,不少國家甚至把領全額年金的退休年齡延後到67歲。
台灣其實是同樣面臨經濟走入低成長、人口結構與政府財政雙雙惡化的窘境,各個年金財務都已難永續;而台灣又有一個其它國家沒有的問題:軍公教過份優厚、所得替代率超過9成以上的年金,讓已走入低成長、低薪化、低生育率的台灣社會,仍要勉力供養這些退休者,其造成的社會不公與憤恨、加深不同族群與世代間的不公,又是其它國家所沒有。
這種年金制度除了林萬億口中那些「繳得少少、領得飽飽」的既得利益會支持、拍手叫好外,不會有任何人支持。那些既得利益者甚至要求18%不能落幕,要政府依照「不溯及既往」「信賴保護原則」不能砍退休者的年金。看看國外的年金改革,雖然也有過度期的設計,但絕對沒有一個是讓既得利益者繼續領得飽飽、連更動都不可的作法;希臘財政與經濟破產後的年金改革,更是一刀直接把所得替代率從9成多降到5成多。
還有既得利益者為己辯護說「軍公教是國家菁英、為民服務」、砍年金會讓未來政府招不到好人才─大概不會有太多人認同這番話吧,說公務員比勞工更辛苦、對國家貢獻更大,更與民眾的印象與事實相去甚遠矣;過去有如此優厚的年金,但看看現在的公務員,顯然也不會是「最好的人才」吧。
縱觀年改內容,其實仍屬溫和,除了軍人已「另案處理」外,教師退休年齡也只延後到60歲、18趴要6年後才終結、所得替代率仍可到7成左右,要花16年才降到60%;此外,對弱勢者亦訂有最低的「地板」─甚至有年輕公務員的團體要求「改革應該更激進、幅度更大一點」,要求18趴該3年就退場。對於這樣一個溫和的改革,那些既得利益者仍難接受,仍希望繼續讓全社會供養豐厚的年金至死方休,其自私心態讓人嘆為觀止;但重點是台灣社會確實已無力供養、更不願再繼續供養。
年改國是會議之後,接著就是修法工作,主戰場移到立法院。年改方案的步伐其實可以邁得更大一點;如18趴的終結,既然對弱勢者已訂有地板金額,落日時間是可以更提前;所得替代率要十多年才降到6成、退休年齡的逐年提高,方向與方法雖正確,但都過於緩慢難解燃眉之急,應該提前加快到位的時間。
在立法院的戰場中,國民黨的動向確實值得關注。府前抗爭或立法院的「接力絕食」就能見到國民黨主席、大老們的「慰問參與,或許一來國民黨「直覺本能」性的要反對綠政府的政策;二來國民黨原來在官僚體系者多,年改某個角度而言關係著自己切身利益;三來國民黨還是以為支持軍公教對其選舉有幫助。但是,國民黨不該忘記,「今天不改革明天就後悔」,同樣是他們執政時的馬英九總統說過的話,同時,年金改革方案在國民黨執政時,是由前考試院長關中率先提出,並力推而功敗垂成,如果,當年全面執政的國民黨,也有民進黨執政的「魄力」,年金改革的「陣痛」,豈會痛到如今還找不到解方?而年金破產的時限又更逼近眼前?
更重要的,國民黨別忘了,社會上普遍支持年改,國民黨為了爭得數十萬軍公教退休者的喝采,換來的卻會是上千萬勞工的唾棄;何況,軍公教這塊國民黨想定的「選戰基石」作用顯然有限,否則豈會讓國民黨從地方到中央政權一敗塗地至此?如果國民黨繼續「獨沽一味」護衛軍公教的選票,忘了更大一塊的勞工與年輕人,只會讓自己更加邊緣化、距離重新執政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