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機時刻特別需要自由流通、公開透明的資訊。一位葡萄牙記者告訴IFJ:「情況很糟,政府新聞稿變多了,真正的報導卻變少了,記者會不給提問……我們花更多時間工作,手機從不關機,顧不了身體健康。但我們也深知局勢非比尋常,新聞記者必須挺身而出,我們更想做報導。這是醫生與公衛人員的時代,也是新聞工作者的時代。」旨哉斯言!
風雨如晦,雞鳴不已。世界新聞自由日的次日,全球名聲最響亮的新聞獎項、美國普立茲獎(Pulitzer Prize)公布得主,雖然武漢肺炎在2019年尚未成為主題,但一如已往,這份名單洋溢著揭發不公、抗衡強權、關懷弱勢的「記者魂」:阿拉斯加鄉村地帶欠缺警察保護、紐約計程車司機飽受金融業者剝削、400年黑人被奴役史細說從頭、川普政府移民政策違背人道、肯塔基州卸任州長濫用特赦權、德州小城監獄虐殺囚犯……。
普立茲獎今年的「特別褒揚獎」(Special Citation)更加特別,穿越時空頒給已過世近90年的威爾斯(Ida B. Wells)。威爾斯出身黑奴,是一位勇往直前的調查報導記者與社會運動者,以如椽之筆揭露美國白人如何以私刑處決(lynch)等手段迫害黑人。2019年正逢美國奴隸制濫觴四百周年,普立茲獎表揚威爾斯可謂適得其所。
普立茲獎犯過的錯,歷史還來公道
當然,就像諾貝爾獎一樣,逾百年歷史的普立茲獎也做過錯誤的選擇。今年6月,一部新聞人必看的電影《普立茲記者》(Mr. Jones)將在台灣上映。1930年代初期,蘇聯加盟共和國烏克蘭爆發恐怖的大饑荒(Holodomor),英國記者仲斯(Gareth Jones)做了怵目驚心的現場報導,時任《紐約時報》(The New York Times)莫斯科分部主任杜蘭提(Walter Duranty)卻想方設法為蘇聯共產黨與史達林(Josef Stalin)擦脂抹粉。
1932年,當烏克蘭數百萬平民正活活餓死,杜蘭提憑著蘇聯五年計畫(Five Year Plan)系列報導榮獲普立茲獎。看似荒謬絕倫,然而歷史能夠帶來真正的公平,優秀的新聞工作者也是歷史的執筆者。時至今日,杜蘭提早已淪為美國新聞史的恥辱、汙點;不到30歲就在中國華北殉職(可能是遭蘇聯秘密警察殺害)的仲斯,卻以「雖千萬人吾往矣」的記者魂永垂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