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塞姆甚至主張,為了避免觸怒中國,美國應該停止在南海爭議海域行使自由航行權(freedom of navigation),不介入聲索國的主權糾紛,撤離攻擊性武器系統。那麼要如何遏制中國對周邊國家的軍事擴張野心?沃塞姆樂觀(或者天真)地認為,對於包括台灣在內的區域友邦或盟邦,美國只需提供「反介入/區域拒止」(Anti-Access/Area Denial, A2/AD)軍備,就足以讓中國安分守己。
達特茅斯學院(Dartmouth College)的林德(Jennifer Lind)與普瑞斯(Daryl G. Press)則主張,來到這個「限制的年代」(Age of Constraints),美國一方面要維繫盟邦的支持,一方面要與地緣政治對手──中國、俄羅斯──妥協,亦即尊重對手的核心利益(core interests)與核心關切(core concerns)。對於中美關係,這意味著兩國在東亞都必須「保持現狀」,美國不再締結新的盟邦與軍事合作關係,中國則讓台灣問題與其他領土爭議保持現狀。簡言之,新冷戰的圍堵政策風險太高,美國與中國應該維持「低盪」(détente)關係,共存共榮。
以修昔底德陷阱(Thucydides's trap)論述廣為人知的哈佛大學教授艾利森(Graham Allison),則強調「勢力範圍」(spheres of influence),指出美國執全球牛耳的單極(unipolar)形態一去不返,美國國力大不如前,中國卻蒸蒸日上。亞洲地區這種此消彼長的態勢尤其明顯。因此,十九世紀的門羅主義(Monroe Doctrine)在今日仍然適用,南海之於中國,正如加勒比海之於美國。
重新計算盟邦相對於美國的「資產與風險」
不過美國一方面要承認中國的勢力範圍,一方面也要呼朋引伴。在經濟上,美國應重返跨太平洋夥伴協定(TPP)。軍事上,美國必須精打細算,比較每一個盟邦為美國帶來的「資產」與「風險」,即進行「零基分析」(zero-based analysis),淘汰那些已經不合時宜的「國家利益」;美國對台灣也是如此。艾利森並沒有明白主張「棄台論」,但行文中已呼之欲出,甚至提及去年的一份報告:五角大廈最近18次針對美中在台灣海峽衝突的兵棋推演(war games),美國18戰皆墨。
從強調交往合作、尊重核心利益、維持低盪關係到劃分勢力範圍,面對中國在東亞與世界的強勢崛起,美國鴿派似乎與台灣漸行漸遠,不時飄散出姑息主義、孤立主義、棄台論的味道,吾人必須密切關注他們對華府政策的影響;關注台灣在美國的「資產與風險」算計之中,到底比較接近天平的哪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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